元初一瞬间遭受所有人横眉冷眼。
从赵晓辉拿着信封进来,一直忐忑不安的她,意外平静了下来。
几息后,她变得理直气壮。
“我举报大家了吗?”元初一质问,“我举报的是高洁!”
“她不该举报?哈!”
元初一冷笑连连,直视赵晓辉厉声道:“别人有资格指责我,毕竟连累他们虚惊一场。你不配!”
“他们不知道高洁的身世背景,你知道!”
“文工团是什么地方,它承担提升军人气魄的责任。高洁配吗?”
发现赵晓辉准备说话,元初一上前一步,视线化作利剑,气势更加骇人。
“你知道她是什么人,还想把她拉进人民军队,你简直在犯罪!”
“你应该感谢我。拜托你照顾高洁的人,你曾经的队友,给你说是她什么亲人了吗?”元初一满脸嘲讽,“表哥?”
“哈!那是她未婚夫!她家出事后解除婚约的未婚夫。”
“她家那个情况,为什么她能毫发无损下乡?不只因为她缺心少肺,和亲人划清界限。更因为她利用军人未婚夫解除婚约的愧疚!”
“你带给她的那些补贴,还不知道吧?——全被她拿去巴结人了。”
元初一幸灾乐祸撕开遮羞布:“我怎么会知道呢?我亲眼所见啊!”
马主任离开,逃过一劫的高洁终于缓过神。
她走过去拽住赵晓辉袖口,如同风中摇曳的娇花,眼含热泪委屈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她污蔑我。我没有。”
赵晓辉自嘲一笑,甩开高洁的手,“是不是的,都不重要。我是我,你是你,朋友托我照看你一二,我自问任务完成得不错。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高洁恼羞成怒,她颤抖着手指向元初一:“你为什么害大家?”
元初一一把拍开她的手,“就你的猪脑子,还想挑事?你也配?你那点心思,拿来对付男人好使,还想用在我身上?起开!”
理都不稀得搭理她。
毫不客气推开高洁,深深凝视赵晓辉:“现在你难受了?你企图用自己的关系,挤开别人给高洁让路的时候,怎么不难受?”
赵晓辉本能想反驳,元初一怎么可能给他开口的机会。
她疾声鄙夷:“你也配当兵?你奶奶不止一次在村里显摆,说你很快能当上侦察兵?”
元初一将不屑化为实质:“就你,快拉倒吧。高洁两面三刀,自私凉薄,你一再偏听偏信。”
“人民军队得多眼瞎,才能同意你去当侦察兵?”
元初一歪头猜测:“或者……你其实知道她是什么人。只是沉迷美色?”
赵晓辉双眼怒火在燃烧。
被心仪已久的姑娘背叛,被举报同伴的小人奚落……在这片土地,他赵晓辉一直都是天之骄子。
“恼羞成怒?”元初一再次截断欲开口的赵晓辉。
她举报无效,被当场拆穿,不见半点窘迫,反而越发咄咄逼人。
元初一慢条斯理和赵晓辉掰扯:“如果你没发现高洁有多自私自利。那你可真眼瞎。高洁那么明显的说辞漏洞,你发现不了。你也配当兵?”
“如果你真有当侦察兵的天份,却在高洁身上一再眼瞎。那只有一个解释,美色能糊住你的眼睛。因为美色你能颠倒黑白。你更不配当兵!”
“你明知道向青梅品性好,却因高洁挑拨,一再冤枉她……哼哼。”
“向青梅我是看不上。知道我看不上她什么吗?她蠢啊!”
“明明一手技术,明明可以让自己过得很好。结果谁求她两句,说几句软话,就可以拿捏她。她再可欺,也不如你的高洁阴狠,更比不上你的虚伪。”
“怎么,从前高洁诬赖别人,你不顾真相,站在道德高地指责他人。今天自己被冤枉,终于懂反省啦?”
元初一奚落:“棍子打在自己身上,知道疼了?”
“虚伪至极!”元初一说完结论,抬高头颅,转身就走。
……
“CUT!”
侯导看着监视器的画面,内心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懊悔。
他没提前讲戏,让元初一按照飞页剧本,自由发挥。
元初一的感染力,共情能力……前半场群戏,她克制收着演,一点儿都不抢戏。
后半场,王磊自带的编剧审过内容——-这是一场赵晓辉被高洁背叛,他最终放弃高洁,转向向青梅的转折戏。
让观众更心疼他的一场戏。
……
结果呢?
侯导摸摸下巴:“人物失控了啊。”
和元初一对上,赵晓辉人设彻底崩掉。
他俩对话,元初一只要开口,旁观的人立即调转立场,不受控制站在元初一角度看待问题。
耍心机……你都要发自内心质问,她凭什么不能耍心机?
……
下戏的王磊脸色难看至极。
和元初一的对手戏,不是没有写他反驳指责元初一角色的台词。
反击台词那是相当铿锵有力!
从头到尾,是元初一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她一气呵成,王磊根本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他艰难寻找讲话契机的表现,反而像是辅助元初一的表演——让观众以为赵晓辉被说中了心思,才会如此浑身不安。
观众将因此更认同元初一的立场。
……
侯导再次拉回放,要说表演,元初一真是业务过硬。
哪怕短短一个片段,人物活灵活现,背后似乎有许多故事,静待观众去挖掘。
这就是演员的能力。
要重来吗?
舍不得啊。浑然天成的戏,看起来真舒服。
再拉一遍……再看一遍……越看越他妈舒服。
前期女主角遭受的憋屈,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释放。
要不……算了?人物需要成长嘛。
赵晓辉经此打击,更加沉稳?也为转业埋个伏笔?
成,就这么办。
侯导拿起对讲机,对片场说了一句:“过了。”
……
王磊猛然抬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喊了一声:“侯导!”
他台词都没来得及讲,怎么就过戏了?
侯导笑呵呵,好脾气解释:“你这场戏表现得也很好。没关系,你没讲的台词,不影响故事完成。难得这么大段台词,小元一气呵成,就这样吧。”
……
元初一接下来拍了她扮演的角色,终于获得进入文工团的机会,得以离开屯里。
这个角色正式下线,不会再出现。
客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