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高干一身冷汗,浑身湿透,搞不清楚是汗水还是雨水。
“速速上城墙,高地!”
他嘶吼着下命令。
一场大雨,竟然能让范阳城中涨水,真是活久见啊!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
无数士兵从各个屋子中出来,城中的洪水已经有齐腰深。
街道上漂浮着木方,木盆,树叶,布条,垃圾,还有战马的粪便。
一只只老鼠到处乱窜,争相往高处爬去,也有在水流中挣扎的,一个浪打来,便将它吞没。
浑浊的洪水让范阳城内成为变成了一片汪洋,而范阳城,也成了一个孤岛。
城内的房顶上,站满了士兵,一个个全身湿透,打着冷战,瑟瑟发抖。
四周的城墙上也挤满了士兵,密密麻麻,惊恐的看着这一切。
高干在一堆侍卫的保护下,趟着齐腰的水,终于来到了城头。
他看向城外,头皮发麻。
范阳城的西北和东南方向,不断有浊浪涌了过来,方圆十多里的地方,全是黄浊的洪水。
如果昨天扎营在城外,估计早已全部被淹没了。
高干急忙让麾下收拢士兵,清点人数,并赶忙召集一干将校军官在城楼上商议。
“怎么会涨这么大的水?”高干无比疑惑看着周围一个个狼狈不堪的人。
好些人都是全身湿透了,没穿盔甲,恐怕都和高干一样,睡梦中水涨到了床边才惊醒过来的。
“刺史大人,我们也不知道啊!”
“难道是易水河决堤了?不应该啊,就这么一场雨,怎么可能冲垮堤坝呢?”
属下也是不知所以然。
“刺史大人,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马上又有属下问。
“现在能怎么办?四面全是水,只能暂时待在城中,等洪水退了才是。”高干没好气的说道。
“刺史大人,我觉得不对劲!”
牵招上前拱手说道,“范阳所处的地势虽然有些低洼,但是就算雨水再大,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洪水!”
尽管昨天被高干骂了,牵招还是识大局,眼前的处境,他有必要站出来提醒。
“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高干皱起眉头。
“大人你看那边,公孙续的军队早早选择在高处扎营,而他也知道范阳的重要性,一旦丢失,便威胁涿郡。”
牵招指着在范阳城南边五里外的一个小山丘上的营寨,一脸不安说道,“可我们却如此轻易进入了范阳,接着涨了洪水。”
“我怀疑,这是公孙续的诡计。”
“就算是他的诡计,他还能呼风唤雨,算准昨天会下雨啊?”一个校尉反驳道。
“如果是他叫人挖开河流,放水过来呢?”牵招说道。
嘶!
高干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真是公孙续借着下大雨的时机,挖开巨马河和易水河,引导河水流入范阳。
那么,他的图谋很明显,就是要将他这五万并州军,困死范阳。
怪不得一进城,不仅没有留下一粒粮食,百姓的人影也一个都不见。
一想到粮草,高干心头紧张起来。
“军需官何在?”他高声叫道。
一个浑身湿透的校官站出来答道:“大人,小的在!”
“我们的粮草还能够几天?”
军需官一脸惨然:“大人,突然洪水,我们的粮草全部被水浸泡,不能食用,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高干阴沉着脸喝问道。
“今天中午无粮可用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军官一片哗然。
五万人,五万张嘴,要是没有吃的,估计要炸营了。
在这乱世,当兵打仗,不就是为了一口饭吃。
要是吃都没得吃的,谁还替这些诸侯大人卖命?
甚至有人私下埋怨起高干来,这突进太靠前,粮草补给跟不上,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牵招将军,你有何良策?”高干喝止住一众人的议论,问道。
“大人,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困守城中,等洪水退去,再全军攻击范阳周边县城,获取粮草。”
“二是分批突围出去,找到大公子前来合围的军队,这样才能有与公孙续一战之力。”
“否则,大军饿个三四天,战斗力全无,我们便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了!”
现在别说合围公孙续,这五万并州军生存都成问题。
一听到牵招的建议,就有将官嚷起来现在就带兵涉水杀出去。
高干沉吟一下,当即下令,让四名校尉分别带一千人向四面涉水突围,其余在城中等待消息。
众人商议这一阵之后,出来城楼,召集清点自己的麾下士兵。
这么一清点,发现武器辎重旗帜,丢失大半,盔甲泡水,牛皮筋脱落,弓弦松弛。
而且,还在这大水之中,失踪了上百人。
全军一片哀戚之声。
所有士兵眼巴巴看着高干等一众军官们,希望他们早做决定,感觉离开这该死的范阳。
军官们当即安抚麾下士兵一阵,按刚才商量的计划,四名校尉点起人马,四面找路。
其余的在城中搜寻食物,抢救粮草,围堵城门洪水,忙得不亦说乎。
那场面,像极了后世抗洪抢险救灾的场景。
天也渐渐放亮,大雨下了一阵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经过几万人的合力,城门口泛进来的大水也堵住了,城里一片狼籍。
不过城外大水依旧连绵不绝,根本没有消停的意思。
此时,高干已经明白,牵招说的没错,一定是公孙续干的好事。
士兵又累又饿,不满情绪开始蔓延。
他们也看到了城南五里外的山坡上,袅袅升起的炊烟。
士兵们开始按耐不住了,纷纷询问长官吃饭的事情。
可长官们也不清楚,只能敷衍着。
城中也没有干净的水源,渴了的士兵开始喝起脏水起来。
那四队不同方向探路的士兵,在齐腰的洪水中涉水而行,走出几里之后,突然一个大浪打来,整队都淹没在了洪水之中。
有两队走出更远,似乎找到了一个高地。
但是,很快就有一队骑兵杀来,将手无寸铁的他们斩杀殆尽。
最后一队朝北边走去,渐渐消失在高干的视野里,不知去向。
高干绝望了!
此时,一些饿了渴了的士兵,围着军需官面红耳赤的吵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