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家的孩子,治不治我们自己说了算。”女人非但没有被沈晚娘唬住,反而更闹腾了起来,“还不知道你们这些大夫,根本就是骗钱的!”
一向老实的许欢这回看不下去了,“你怎么这么说话呢,你家孩子还这么年轻,你就不给治了,你还胡说我们骗钱,我们骗你什么钱了。”
许欢想理论,沈晚娘拦住他,“算了,眼下不是吵架的时候。重要的是这个孩子还年轻,治好了还有大好的未来。”
她也尽量让自己平和一点,“大叔,看你家夫人这么着急,是不是家里条件不好,这个诊金其实你可以分期给医院。”
“我,我是个木匠,一个月四五百文吧。”老大爷算是个实在人,直白的说了出来。
许欢更不懂了,“这样的话,一共才八百文,两个月的月钱就能让你儿子恢复健康,这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吗。”
“可我们……”老大爷叹气,“我虽然赚的不少,可老丈人家里两个小舅子还需要我帮衬,每个月给他们二百文。”
“你小舅子也有病吗。”沈晚娘脱口而出。
那边女人立刻不爱听了,“你会不会说话啊,我两个弟弟好着呢,健健康康的都快成亲了!”
“那大叔每个月给小舅子花的什么钱?”
“是他们要盖房娶媳妇,这聘礼啊,盖房啊我都得帮着,我两个小舅子没什么本事。”老大爷叹气。
沈晚娘这回懂了,赶兴是个扶弟魔啊。
“大叔,这可不是我多管闲事。既然你的小舅子健健康康有手有脚,自己去扛沙包也能赚钱娶媳妇,怎么会用得上你呢。”
“你这胡说什么,这是我家的事情,老劳是我男人,帮衬我弟弟理所应当!”女人一嘴尖牙,声音尖利的要刺破人的耳膜。
“所以呢,为了你弟弟连人家的儿子不给瞧病了,你可真是我见过的最恶毒的继母!”沈晚娘毫不留情的揭穿女人的嘴脸。
老大爷听了连忙打住他们,“不是这样的,沈大夫,我媳妇她不是继母,只是她成亲的早些,她是孩子的亲娘。”
这……
这更毁三观了啊。
一个亲娘儿子得了这么要命的大病都可以放任不管,一门心思里只有她的弟弟们。
真是个神奇的女人!
娘家比自己的亲儿子都要重要。
不知道这女人背后得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你们啰啰嗦嗦有完没完,说完了赶紧走。”女人抓起男孩子就往外拖,“老劳,赶紧回去铺子里干活了!”
沈晚娘看得清楚,这男孩子分明是不想走的,他的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委屈和绝望。
这女人是个母夜叉,她一叫嚷起来老大爷都有些后怕。
眼见这个孩子就要被放弃治疗了。
沈晚娘道:“大叔,你不会也放弃你的儿子了吧,这样下去,他会越来越严重的,也会越来越苦不堪言。”
“可我媳妇他……”老大叔都快哭了。
老大叔左右为难,沈晚娘想了想,低声对他说道:“如果大叔还想给你的儿子瞧病,什么时候有空就过来找我,我给你出个主意。”
“老劳!”女人尖利的声音又从远处传来。
这老大叔赶紧跟上去了。
许欢气的要死,“这什么女人啊,她有资格当娘吗。”
“确实有些女人是没有资格当娘的,这世道什么样的人都有。”沈晚娘两辈子都是大夫,见过的冷漠人心实在是太多了。
可她仍然无法让自己选择麻木。
她对于救死扶伤这一行是有着一腔热血的。
“许欢,我们跟上去看看,最好知道这个男孩子家住什么地方。”
沈晚娘和许欢快走了两步。
迎面却一个年轻女子挡着了她的去路。
女子一身藕荷色的对襟锦缎袄裙,一头的珍珠首饰,描眉画黛鼻子小巧, 昂着头高傲的站在她的面前。
“这位病人你等一下,等我忙完手里的其他事我再给你看诊。”
“你别走啊,我不是来看病的。”女子一张樱桃小口,身后还带着两个服饰统一的丫鬟。
“那你更不要挡着我了,我有重要的事情去做。”
“什么事那么重要,难道比你跟男人勾勾搭搭还要重要吗?”
沈晚娘皱眉,匪夷所思的望着面前的女子。
她的记性是很好的,可她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么个女人的存在。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沈晚娘见那脊柱炎的男孩子已经消失在了拐角,幸好有许欢追了出去。
她现在有些气恼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你长得跟个狐狸精似的,整个医馆里都是你的骚味,我怎么会认错人呢。”女子一张玲珑口,说出来的话却腌臜不堪。
“你是沈晚娘是吧。”
“是我,但是你的嘴巴最好放尊重一点。”
“呵呵,你敢做不敢当吗,你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的不要脸,还讲什么尊重啊,我没叫人上来打你一顿已经是很好的休养了。”
沈晚娘听了这话想笑,她每天为了赚钱忙的要死,还勾勾搭搭。
“你说我勾勾搭搭,我问你,是哪个男人啊。”
“北州北家的二公子北子鉴。”女子理直气壮的脱口而出。
沈晚娘更匪夷所思了,甚至觉得好笑。
她就算看上任何人,都不会看上北子鉴那家伙的。
“真好笑,我和北家二公子只是个合作和朋友的关系。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这家医院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北子鉴的。”
“你少装了,还朋友关系。
朋友会要人家那么贵重的貂皮大氅吗。
我告诉你啊,那张貂皮可是我爹托了不少人搞到手的,价值五千两白银。
我这么跟你说你想想,你别以为自己长得好看些就能嫁进北家。
北伯父最喜欢的儿媳妇就是我。
你啊,不配!”
女子说完,得意的笑了起来,“你记着,从今往后跟我北二哥哥保持距离,否则下一次就不是我骂你几句这么简单了。
我要当着整个北安县街头的老百姓扒光了你!”
女子嚣张的放完狠话,满意的望着沈晚娘,似乎在等她害怕求饶一样。
沈晚娘无奈,却也气定神闲,“我不知道你是谁,当然我对你是谁也不感兴趣。
既然你找上门来,我就告诉你两句话。
第一句,我和北子鉴清清白白只是朋友关系。第二句,你要是真的那么自信就不会来这找我了。
不信我们赌一把,看看北子鉴会不会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