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很快过去了,已经到了四月二十日。
几天绵绵不断的小雨刚刚停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
在城乡结合部的一片拆迁工地上,泥泞不堪。
戴着口罩的郝强,脸庞扭曲变形,他解开口罩,露出一张焦虑的脸。
尸体腐烂的恶臭味道冲鼻,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他急忙又把口罩戴回去,“楚风,孟亮,走路小心点,注意脚下的深沟。”
楚风走到深沟前,赶紧停下脚步,戴上新手套、头套以及口罩。
他朝郝强苦笑一声,“郝师兄,还是你先到了。”
郝强看着楚风走过来,指着地面的乱七八糟的痕迹,“尸体已经部分白骨化了,这个小屋里什么都有,就跟个废弃厕所一样乌烟瘴气。”
楚风一步步靠近小屋,每靠近一步,味道更加难闻一分。
走进小屋后,他还是被内部的环境震惊到了。
小屋里到处都是垃圾,污秽不堪,就像一个随意丢弃各种垃圾的小型垃圾场。
楚风看着郝强戴着两层口罩,自己也找了一个戴上。
这才感觉好了些,“郝师兄,这么多脚印,我们还怎么找?”
“这些脚印乱七八糟的,一个完整的都找不到。”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瑾,满手血污,抬起头看着楚风和孟亮,“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应该在三个月以上,从残存的皮肉和身体骨骼受损情况来看,窒息性死亡的可能性较大。”
孟亮蹲下身去,隐约可以看到地面上有一个由黄色碎屑组成的图案,他仔细凝视了一会,“这里好像曾经放过一个睡觉用的草垫子。”
楚风也蹲下身去,捡起一截稍微长一些的草屑,“嗯,垫子是稻草编织的。”
郭鑫从外面进来,刚才他已经和刘雨欣一起对报警人做了问话,并和派出所的出警人员做了交接。
“据施工人员介绍,这里已经停工超过一年了,平常除了些流浪汉,估计也没啥人会过来。”
楚风瞥了一眼那个褐色的行李箱,“这个箱子看起来很新,似乎还是个品牌货。”
郭鑫朝行李箱的方向走了几步,他看着那个已经难以分辨的尸体,“要不是今天这边要开工,工人们要过来拆房子,估计这具尸体还要在这儿放一段时间。”
张瑾站起身来,表情十分严肃,“我已经确认过了,这名死者是一名女性。她的身高大约是一米六二,身材偏瘦。根据我的推测,她的年龄应该是在二十几岁左右,也有可能只是十几岁。”
这个年纪的女性,大多都是二十几岁。所以大家也没有太在意。
毕竟谁也无法通过一具腐烂的尸体判断出死者的真实身份。
死者身上的衣物并不多,只有两件可以辨认出来。
其中一件是粉色的内裤,另一件则是粉色的紧身吊带胸衣。
张瑾抬起手指着尸体上半身,“她的脖子上戴着一根白金项链,项链的吊坠看起来应该是佛身像。
但是因为项链已经出现腐蚀,我无法确定它是不是仿白金的。”
楚风靠近了尸体一些,仔细看了看死者左耳旁边的一只金黄色的耳钉,又看到尸体周围鼓囊囊的几个黑乎乎的小袋子。
“张姐,这是什么东西?”
“香囊。”张瑾将手中的一个香囊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看起来还不少。”
“是啊!”,张瑾说道:“行李箱边缘和四个角都放着一个香囊,我刚刚数了一下,总共有十二个。”
“你以前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张瑾轻轻的摇着头,“没有,这也是我第一次遇见,这些香囊不仅可以防臭和驱蚊,有些人还用它来辟邪。”
郭鑫转过头看向郝强,“关于行李箱上的指纹,你找到了多少?”
“目前已经提取了四个完整的指纹,还有三个不完整。”郝强回答道。
“怎么会这样?”郭鑫皱起了眉头。
“这个行李箱被人打开过,而且不止一个人打开过。”郝强看了一眼楚风,“可是他们都没有报警。”
刘雨欣终于开口说话了,“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啊!看到一具尸体居然也不报警!”
楚风隔着口罩捏了捏鼻子,“附近有流浪者,也可能有拾荒者,估计是怕给自己惹上麻烦,选择了不报警。”
郭鑫给楚风打了个手势,二人走出小屋,朝远处望了望。
大概南边五百米处,和西偏南三十度方向的一千米处,各有一栋稍微大一些的房子。
一个是青砖瓦房,另一个是红砖瓦房。
郭鑫指着南边那栋房子,“楚风,走,咱们先去那边看看。”
二人走到房前,首先看到了房屋侧墙上的一道大概十公分多的裂缝,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青砖瓦房的房顶杂草丛生,一棵小树怪怪的,又长又细,斜着往上长去,犹如一支箭矢从远处射入这栋老房子。
楚风推了一把郭鑫,“这地方不能久留,万一……”
郭鑫嘴角上扬,向前面移动了几步,“我看到了,危险,这会儿你不逞能装大胆儿啦?”
楚风脸上堆着笑容,“谁逞能啦?这是危房,跟抓嫌疑人的时候是两码事。”
“刚入警一年,就立了个三等功,你哪一次抓人不是拿命去拼的?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嘛!”
楚风跟着郭鑫来到屋内,“鑫哥,你是在夸我,还是讽刺我?”
郭鑫指着一个角落,“楚风,你看这里!有凉席,还有破被褥,有人在这里住。”
楚风走近一点,凉席旁边有烟头,各式各样的都有,能抽的部分,短的不能再短。
“这里住的肯定是流浪汉,这些烟头都是在外面捡的,拿回来后,再一个一个的慢慢抽。”
“这个房子虽然大一些,但看起来更糟糕,随时都可能倒塌,如果是我的话,我更愿意选择刚才那个小屋。”
楚风看了看屋顶,有些地方是露天的,“我也这样想,小房子离马路稍近一些,进出更方便,也不存在漏风漏雨的情况。”
郭鑫抬头看了看房顶,“在这里住的人,肯定是没办法了才过来的。”
“说不定他还打开过那个行李箱。”
“是啊!对于一个流浪者来说,任何没有打开的行李箱,都意味着里面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楚风拿手电朝另外一个角落照了照,发现有一块地方湿湿的,还能闻出一些尿骚味,“这个地方像是小便的地方,最近几天应该还有人住在这里。”
“那就好办了,你和孟亮留在这里,看看有没有人回来?”
“可以,不过这房子……”
郭鑫笑了笑,“对,对,不能让君子立于危墙之下。”
“还是在车里等吧!”
“这里晚上没灯的,你不害怕?”
“流浪汉多随意啊!又不用朝九晚五的去上班,干嘛非要等到晚上回来?”
在楚风的催促下,二人走出房间,各自都点上了一支烟。
郭鑫说:“受害人死了有几个月之久,又没有明显的线索,真怕这个案子会变成悬案。”
楚风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一个摄像头,就算有,监控录像也很难保存两个月以上,看来只能从其它地方入手了。”
郭鑫指了指西偏北方向,“走,咱们去那边的红砖瓦房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