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10月2日,国庆的第二天,就在刘岩和范丽莉回到宁城的第二天傍晚。
在刘岩和邱明仁的提前安排下,叶向东和方向然在宁城郊外紫云山紫云湖边的一栋小楼单独见了面,两人长谈了三个多小时。
这次的见面,方向然不仅是代表自己,也是为接下来叶向东的燕京之行,与秦怀国和杨丛武的见面,打前站、做铺垫。
同时,也为日后两个人在江宁省的在重大事项上的意见达成共识,奠定了良好的关系基础。
两人的会面结束之后,就在车子刚进入宁城市区的时候,车上的移动电话铃声响起。
坐在驾驶室上的邱明仁,接通电话,是刘岩从家里打来的......
放下电话,邱明仁随即对叶向东说:“首长,刘岩和燕京刚通了电话。
他让我告诉您,明天上午秦部长和杨副部长有时间。让您到燕京后,直接上秦部长家。”
“直接在家里见面?这合适吗?”虽然此次的燕京之行,已经提前做了精心安排,但叶向东怎么也没想到,会面的地点,居然安排在秦怀国家里。
“既然这么安排了,说明秦部长并没有把您当外人,到时候,杨丛武也会在场。”
“那,是不是要给两位领导准备些什么?”叶向东激动的问道。
“刘岩说了,让咱们什么都别带,该带的,他已经准备好了。
另外,裴长远书记那边也约好了刘江、廖凯明和王利锋,明天晚上会跟您在驻京办见面,一起吃晚饭。”
叶向东闻言,自言自语道:“刘岩这小子,真是用心了……”
……
国庆的第三天早晨,刘岩在宁城机场与邱明仁汇合,两人陪同叶向东,乘坐第一班飞机飞往燕京。
十月,是燕京最美的季节,万里无云,秋高气爽。
当三个人走出首都机场出口处的时候,只见秦璐正站在一辆大红旗边上,向刘岩招手。
三人来到车子边上,刘岩分别做了介绍。
秦璐微笑着和叶向东、邱明仁握了握手,没说什么。
叶向东对秦璐说了声:“辛苦你了,谢谢!”
四个人就上了车。秦璐开着车,一路上,车厢内一片寂静。
根据刘岩和秦璐事先安排好的时间,叶向东到达燕京后,直接来到秦怀国家中。
大红旗直接从边门驶进四合院内的时候,杨小武已经带着杨丛武在秦家的后院等候。
刘岩把叶向东介绍给秦怀国和杨丛武后,就和邱明仁等人退到了前院。
当天上午,叶向东就江宁省的经济建设、国企改制、农村体制改革和全面实施政社分开等方面的工作,与秦怀国和杨丛武做了详细的汇报,并交换了意见。
此次,三个人的谈话持续了两个半小时。
……
叶向东离开秦家的时候,刘岩对叶向东说道:“叶副省长,今天中午我在家里陪同家人,就不陪你们了。
这会儿司机会送您和邱秘书去驻京办,驻京办的午餐和房间都已经安排好了。
今天起的早,吃完午饭后,您休息会儿。晚上和几个司长约的是六点钟,我五点钟到。”
“好不容易回燕京一趟,好好陪陪家人吧!谢谢你,刘岩,让你费心啦。”叶向东坐在车里感激的对刘岩招手说道。
当天晚上六点钟,在刘岩和邱明仁的陪同下,叶向东在江宁省驻京办,宴请了刘江、廖凯明和王利锋,对农业部和交通部给予江宁省的支持表示感谢。
晚饭后,三人乘坐晚班的飞机赶回宁城。
……
此次,不到一天的燕京之行,为叶向东日后成为江宁省的主要领导,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这是后话了。
在从燕京回宁城的路上,叶向东对刘岩说:“刘岩,对农村体制改革工作,我想听听你对这个问题的看法。”
刘岩对叶向东说:“叶副省长,那我就直说了。
实行农村体制改革的目的,是为了打破吃大锅饭的思想,是为了充分调动农民的积极性,体现按劳分配多劳多得的原则。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我认为,应该注意两个问题:
一是引入市场化机制。除了刚需产品之外,其它农副产品必须在有计划的指导下,以市场需求为导向,进行有序的生产。
绝对不能一窝蜂,盲目的大面积种植、养殖和生产。
比如果树和一些养殖品种,盲目的跟风或大面积种植生产,不仅会造成人力财力物力的浪费,供应大于市场需求,最终使得产品卖不出去,或烂在地里或造成库存积压,反而打击了农民的积极性。
二是必须坚持家庭联产责任制和互帮互助相结合的原则,这样才能充分体现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体现社会主义特色。
否则,富的越来越富,穷的越来越穷,贫富差距会越来越大。
所以,在实行包产到户和家庭联产责任制的同时,必须大力发展乡村的集体经济。
为乡镇经济的长远和可持续发展,找到一条让农村老百姓共同富裕的道路。”
说完,刘岩看了叶向东一眼:“这是我个人的理解和观点,还请叶副省长批评指教。”
叶向东摆了摆手说道:“谈不上批评指教!对经济改革工作的看法和改革过程中出现的问题,目前有不同的意见。
需要我们共同探讨,从中摸索出一条适合地方经济发展的道路和方法。
我愿意听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和建议,尤其是有基层实际工作经验、有知识有文化有想法的年轻人。
明仁了解我的性格,只要是对工作有利的,只要是真心为广大人民群众着想的,在我叶向东面前,不必避讳!
你刚才说的非常好!这就是新一代伟人提出的,结合华国的实际情况和特点,走一条有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而不是生搬硬套资本主义的那一套。
包括国有企业的体制改革也是一样,这是时代交给我们的一个重要课题。
必须坚持以公有制经济为基础、多种体制并存的市场化经济。
在改革过程中,尤其要注意防止国有资产流失,防止企业管理者和普通工人的悬殊差距,防止损公肥私和腐败现象的发生……”
送叶向东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间十一点钟了。
刘岩和邱明仁临分手的时候,邱明仁对刘岩说:“刘岩,国庆前跟着叶副省长走了怀宁市和三个县,尤其是看了长安、姚林、天源三个乡镇之后,对我的感触很深。”
“什么感触?说说看……”
“不瞒你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有早点认识你们。
我出生在江南省一个小县城的普通小学老师家庭。
和你们不一样,在当初的十年里,没有受过多少的苦,也体会不了你们的那段忧国忧民的感受和经历。
小时候,你知道我最羡慕的什么样的人吗?
羡慕爸爸妈妈教书那所小学的教导主任和校长。
我觉得他们一个个走路的时候,总是把两只手背在身后,威风凛凛的,牛逼得很。
而爸爸妈妈每次见到他们,总是把两只手放在前面,弯着腰,低着头。
等到我长大上山下乡的时候,就开始羡慕公社的那些干部,羡慕他们每次到生产队的时候,总是前呼后拥的,别提多威风了。
你和周海洋,是理解不了我们这种家庭出身的人的心理和心态。
像我们这种情况的人很多,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一定要走出小地方,要当官,要出人头地,要扬眉吐气。绝不能像自己的父母亲那样活得小心翼翼、唯唯诺诺。
其实,我在中学的时候,学习属于中等水平。
由于带着这种心理,在1977年恢复高考开始复习的时候,我每天刻苦复习,立志一定要考上大学,一定要彻底改变自己和家庭的命运。
所以,从我考上宁城大学的那天起,就希望能走上一条不同于父辈的仕途之路。
可以这么说,我之所以走上今天这条路,完全是因为赶上了一个好时机,加上运气。
对这个问题,我想了好几个晚上,最后得出的答案是:
其实并不是我邱明仁有多么牛逼,而是这个时代给了许多像我这样的人一个机遇。
而你们就完全不一样。你们不愿意接受时代和机遇的安排,走的是一条忧国家之所忧、忧老百姓之所需的路。
如果在宁城大学,认识袁珊珊的时候就认识你和海洋,我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我一定会选择跟你们同样的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