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家二老被韶宏伟的举动吓了一跳。
曲父连忙上前搀扶。
嘴里说道:“韶镇长,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曲母也停止了抹泪,吃惊的看着韶宏伟,有些不知所措。
韶宏伟坚持跪在地上,对曲父曲母说道:“叔叔、婶婶,您二位听我说。”
“婷婷一直是我的部下,我们在一起工作了快一年,平时就像兄妹一样。”
“这次婷婷遇难,是我的工作疏忽,没有制止她上前,对此我一直很内疚。”
“在歹徒向我开第二枪的时候,婷婷是为了保护我,挡了歹徒的子弹。”
“如果不是婷婷,我可能就没命了。所以,婷婷是为了救我而牺牲的。”
“自婷婷牺牲后,我每天都在自责。责怪自己当时没有保护好婷婷。”
“我知道,您二老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失去了婷婷,对于您二老,无异于天塌下来了。”
“政府和社会各界对二老的抚慰,解决了您二老今后的生活问题,但无法抚平二老心中的创伤。”
“为了报答婷婷的舍身相救,也为了替婷婷完成她的心愿,我恳请二老收我做儿子,我韶宏伟为二老养老送终。”
说罢,韶宏伟继续俯身磕头。
曲父连忙扶住韶宏伟,不让他继续。
曲母也上前,扯住他的胳膊把他拽起。
脸上流着泪说道:“韶镇长,这可使不得。”
“你是领导,怎么能给我们老俩口做儿子,使不得,使不得。”
曲父也道:“韶镇长,你可千万别这样。我们老俩口都是农民,没什么本事。”
“婷婷为了抓坏人牺牲,是我们曲家的骄傲,碰到坏人就该那样做。”
“坏人开枪打你俩,那是坏人的错,不是别人的错。韶镇长你千万别把这事放在心上。”
“婷婷走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老俩口已经想开了。”
“韶镇长,你是领导,听说你已经调到县里去了,那就是县里的官了。”
“在那儿好好干,别为我们老俩口担心。”
“你看,我们身体好好的,还能干力气活,不用养老。”
“如果你今后要是路过镇上,想看看婷婷,告诉我们一声,我们老俩口陪你去看她。”
“这样就行了。别的,就不用了,好吗?”
两位老人苦口婆心相劝,坚持不肯。
韶宏伟执着地一根筋,坚持要认二老做义父母,不肯妥协。
老俩口见劝了半天无果后,只好接受了韶宏伟的三个响头,算是认了亲。
韶宏伟这才起身。
曲父留他吃饭。
韶宏伟也没客气,说道:“好,今天算是认亲了,就吃顿爸妈做的饭。”
曲父高兴地道:“嗳,这就对了。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说罢,满是皱纹的脸上,绽出灿烂的笑来。
韶宏伟也开心地笑了。
这是他最近二十多天来,最舒心的一笑。
曲母立即下厨房生火做饭。
韶宏伟陪着曲父喝了一瓶白酒,说了很多曲婷婷小时候的事。
期间不免又是一阵唏嘘。
吃过晚饭,韶宏伟执意向曲父要了一张银行卡,说是镇上要给曲家发放补贴用。
又陪着二老说了会闲话,调整了一下气氛。离开曲家时,已是夜半时分。
韶宏伟没有回县里的家。
一是喝了酒不能开车。
二是明天他还要见镇上的一些人,就在镇政府宿舍自己原来那间房间住下了。
至于那张银行卡,也根本不是什么镇上补贴用,而是韶宏伟自己的打算。
他暗自计划,自此每个月发工资后,给二位老人存上一千元,聊表一下自己的心意。
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能好受些。也算替婷婷尽了一份孝心。
回到宿舍,他洗漱了一下,上床睡了。
可能是悲伤过度的原因,比较伤神。
也许是喝了点酒,更主要是完成了自己的一件心事。
这一夜,韶宏伟竟然睡得比往日沉。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婷婷灿烂地笑着向他跑来,从各个方向,不停地向他跑来。
…………
第二天早上七点,手机闹铃响起的时候,韶宏伟才从梦中醒来。
他简单洗漱后,去镇政府旁边的早餐店,买了一份油条豆腐脑。
一边吃着,脑海里又浮现出曲婷婷的身影。
在以前,经常是曲婷婷为他买这家的早餐。
带到办公室的时候,还是热乎的。
可现在,店铺还是那间店铺,早餐还是一样的早餐。
但人已不再,时间更不能倒转。
这种残酷的现实,使韶宏伟不愿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那份早餐,韶宏伟最后没吃,留在了桌上。
进了镇政府,一路上都是热情的打招呼的人。
有平时和自己相处得不错的,上来把着他的肩膀,不停地询问伤势恢复得怎样,更是唏嘘了一番。
即使平日里不熟的同事,也纷纷上来打招呼。
那架势,仿佛韶宏伟从来都是镇政府里最受欢迎的人,也是最受人尊重的角色。
韶宏伟一边和大家寒暄着,一边直奔马坤的镇长办公室。
马坤早就接到了韶宏伟的调令,见韶宏伟康复了,很是兴奋。
“哎呀,韶主任,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组织人迎接啊!”
这个平时唯唯诺诺的镇长,现在意气风发,满面春风。
他现在代理着镇书记,在新书记到任前,是党政一肩挑。
往日里,被黄晓坡压抑的情绪一扫而空。
“马镇长,你是老领导,千万别这么客气。”
“我是来找您办交接的。您看,我原来那摊工作交接给谁?”
马坤连忙把韶宏伟让进屋,先是拿出珍藏的极品乌龙,给他沏了一杯茶,又掏出华子烟,给韶宏伟点上。
韶宏伟客气地接过水,点上烟。
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打量着这间办公室和他的主人。
曾几何时,韶宏伟每次遇到问题,来找马坤汇报,请他协调解决时,几乎都是推诿。
底下的干部都形容,马坤脑瓜皮薄得像纸糊的,只是个摆设。
就像那次,黄晓坡强行对自己进行处分,自己要下村去工作,与其争吵起来,马坤甚至连稀泥都不和了,竟然站在黄晓坡一边,反过来劝自己。
这些事,都恍如昨日。
但今天,县委书记秘书兼县委办副主任的韶宏伟衣锦还乡,马坤不得不刮目相看,做起舔狗来。
官场历来是看人下菜碟,看位置决定自己的态度。
这样的事,对于马坤这样的小官僚来说,再正常不过了。
韶宏伟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丝理解的微笑。
继问道:“马镇长,您看交接工作该如何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