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袁磊有些坐不住了,鲁向阳示意道:
“袁书记,你先别着急,咱们接着听。”
袁磊看了看鲁书记,又看了看纪文军,坐回到椅子上,听韶宏伟继续说。
韶宏伟说道:“我和金立明同志赶到现场时,报社的采访车已经出了事,事后经张伟东记者自己描述,他的车是被事先埋伏在那里的一辆越野车,撞下山沟的。”
“那条山沟有十几米深,幸好车里的两人都系了安全带,虽然车翻滚下去了,但万幸的是人都活了下来。”
“张伟东记者腿部骨折,孟可丽记者当时昏迷不醒,被送到县医院抢救过来后,现在失去了记忆。”
说到这儿,韶宏伟心情有些沉重,不由停了下来。
金立明立即补充道:
“报社记者的获救,多亏了宏伟同志。”
“当时,他自己一出事,没有过多地考虑自己的情况,在派出所的路上,他突然想起刚刚分手的两位记者,担心他们出事,立即给两人打电话,结果都接不通。”
“现在从情况上看,应该是那时正好出事了。出事地点离着镇上十多里,与韶宏伟两人遇袭,几乎是同一时间。”
“我们几乎可以肯定,这两起作案是一伙人所为。事前经过详细的策划和周密的布置,而且,在镇上还安排了眼线。”
袁磊接过话来,语气严厉地道:
“这就说明,在溪岭镇,或者在咱们正丰县,盘踞着一股暗黑势力,他们公然袭击党报记者和我们的镇干部,丧心病狂,穷凶极恶到了极点。”
“我作为主管政法的书记,对此感到吃惊,也对出现这样的事,感到羞愧。”
随即,转向鲁向阳道:“鲁书记,我的工作没做好,请你原谅。”
鲁向阳伸手示意道:
“哎——,袁书记,现在你开始承担哪门子责任啊?事情才刚刚开始,具体结论等你解决了问题再说。”
见袁磊点点头,就对韶宏伟道:“你继续说。”
韶宏伟此时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其实,这件事情,立明同志谦虚了。”
“当时,我们开车往现场赶时,立明就立刻给县交警指挥中心打了电话,说出现了交通事故,请他们往溪岭镇方向赶。”
“又给县医院打电话,报了120救护。事后看来,这些都太及时了。”
“我们到了现场后,立即下去抢救困在车里的伤员。就在我俩把两位受伤的记者拖出车子,汽车就爆炸了。”
“现在想想,如果我们稍微迟疑一下,可能两位记者,或者我和立明就都危险了。”
“就在爆炸发生不久,县医院的救护车和交警大队的人就都赶到了。这才使两位记者的救助得到保障。”
金立明听到这儿,忽然想起什么。
就走到韶宏伟身前,命令道:“宏伟,你站起来。”
韶宏伟不明所以,起身。
“转过去。”金立明继续命令道。
在座的三位书记不知金立明要干什么,也没制止,都静静地看着。
金立明伸手,脱去韶宏伟的西服。
那是今天一早他来县委之前,顺路回家换上的。
韶宏伟已经知道金立明的目的了,转身阻止道:
“立明,没事,我没事。先说正事。”
金立明不听他的解释,扯起他的衬衣,把他的后背显露出来。
屋里的人都吃了一惊。
只见韶宏伟的后背,连肩带背,斜斜地缠着半身绷带。
绷带上,有的地方还渗出已呈朱红色的血迹。
“宏伟,你受伤了?”
鲁向阳吃了一惊。
从早上进来到现在,韶宏伟只字没提受伤的事。
而且,行走坐立,没见他有一丝的异样。
就连刚才一个跨步窜到门口去逮王畅偷听的现形,都是那么自如和敏捷。
没想到,他竟然带着这么严重的伤。
纪文军看着心里也是一惊。
他与韶宏伟虽然熟识,但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这样坚强。
就连一旁见惯了血与伤的政法委书记袁磊,都对韶宏伟对待受伤的态度感到敬佩。
小伙子,像个男子汉。
韶宏伟连忙转过身来,制止了金立明继续展示。
一边掖回衬衣,穿好西装,一边对金立明道:
“你看你,这点小伤在领导面前得瑟什么?耽误正事。”
他把金立明推回到椅子上,对三位领导笑了笑道:
“这个立明,就知道大惊小怪,我接着汇报。”
三位书记互相看了看,觉得也没必要就伤情讨论,还是先听完情况再说。
韶宏伟道:“现在,从现场勘察和张伟东记者的描述看,那辆蓄意撞他们的越野车是关键。”
“这一点,我和立明有过沟通。他当时在县刑警队,他们已经开始连夜开展调查。”
说到这儿,韶宏伟看着袁磊书记道:
“在这里,我们必须表扬一下县公安局刑警队。”
“立明同志和他们联系了以后,他们立即成立了专案组,连夜对车祸现场进行勘察,对案情进行分析,确实很及时。”
金立明赶紧补充道:
“的确是这样,县刑警队的同志们,很有敬业精神,从接到镇派出所的报告后,立即开始行动,赶赴现场并展开全面调查。”
“包括及时赶到县医院去,听取受伤记者张伟东的情况介绍。在我今早去纪书记那里汇报之前,已经开始对可能涉案的两辆越野车展开了调查。”
听两人表扬刑警队,袁磊国字型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他看着鲁书记道:“鲁书记,昨天你和我谈完话后,我立即赶去县公安局,召开了县局机关负责人会议,要求从即日起,在县公安局开展全面的教育整顿活动。”
“会上,我告诉大家,要牢记鲁书记寄语的话:‘人民将安全交给我们,寄予我们厚望,我们不能让人民失望’。”
“这个会一直开到晚上八点多。我估计,也就是在会散了以后,刑警队就接到了派出所请求协查的报告。”
说到这儿,袁磊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金立明:“不对啊,这个会,我没要求下边的派出所所长和教导员参加。”
“因为下步工作,涉及到对溪岭镇派出所的整顿和调整,更不可能事先通知他们。”
“怎么溪岭镇派出所对撞车事故,突然变得积极起来,甚至比袭击韶宏伟同志的案件更加配合呢?”
“这里面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袁磊说完,满脸疑惑地看着金立明。
韶宏伟对此也有些纳闷,在此之前,一直忙于和金立明沟通案情,竟然忽略了这个问题。
现在,经袁磊一提醒,也反应过来,同样将求证的目光投向金立明。
这个问题很现实。
如果派出所所长秦江涛与彭四海暗黑势力团伙勾连,是他们背后的保护伞,甚至参与了整个事件的策划,那他没有理由让派出所请求刑警队协助啊?
可以想象的是,如果派出所当时被秦江涛控制了,接到金立明的报警求助后,他肯定要派自己的人到现场。
一方面是第一时间掌握案情,根据情况告诉他们的人做相应的应对。
另一方面伺机在乱中销毁一些证据,给案件的侦破制造障碍,使破案变得更加困难。
只有在这些工作都做好了后,他们才会迫不得已请求刑警队支援,并移交给刑警队。
鲁向阳和纪文军心里也如是判断着,也将目光投向金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