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宏伟离开东河省医院时,时间已过了上午十点。
他把哈弗H6开出医院,一边开车,一边通过蓝牙耳机给孙富江打了个电话。
“喂,富江,中午定在哪了?”
孙富江:“你忙完了?”
“嗯,刚从医院出来。”
孙富江:“那好,你先到我这儿吧。你不是爱吃鱼么,中午就订在离这儿不远的临江仙鱼馆。那里的淡水鱼做得可是一绝。”
韶宏伟问:“刘义明和宋爱学呢?”
孙富江:“我昨晚就通知他俩了,都没问题。刚才打电话确认了一下,都在路上了。你要是早到了,咱们就在我这儿喝会儿茶。”
韶宏伟:“好的,那我现在就往你那儿走。”
正要挂断,孙富江突然来了一句:“噢,对了,你把程秋燕也叫上吧。中午我女朋友也过来,我让他俩也都带上了。光咱们大老爷们喝酒没意思。”
韶宏伟苦笑道:“你呀,一刻都离不开女人。”
耳机里传来一个鄙夷之声:“切,哥们,手足也;女人,都是衣服。没有衣服,哥们不也冻的慌?你赶紧的吧。”
韶宏伟想了一下,只好道:“好吧,我打电话问问。”
电话里说的刘宋两人,与韶宏伟和孙富江都是大学同寝室的同学。
毕业后,两人投身到互联网行业打拼。
说是互联网,表面上挺高大上,其实就是自媒体。再通俗点,就是开网店,搞直播带货。
刘义明带货搞的比较早,赶上了抖音推广的政策,吃了第一波丰厚的流量红利,现在成立了一家直播带货的公司,搞得风生水起。
宋爱学先是与人合伙搞了代理推广共享单车,赔了个底朝天。又在淘宝、拼多多上开网店,也都铩羽而归。
后来,与朋友合伙介入了生鲜社区团购,这才算喘过一口气来。
此次,关于东店村蔬菜基地的销售,韶宏伟在假期时,分别与老同学打了电话。大家一听他那里有三百多座大棚,当即表示可以长期合作。
韶宏伟又让他们大概出了合作思路,结合自己的想法,后来就变成了那天在蔬菜园区村民大会上,韶宏伟公开的三个销售方案。
这次,韶宏伟来上阳,也是专为敲定此事。
在韶宏伟的职业操守里,不管停职不停职,这些工作总要有人做。
韶宏伟认为自己干的是革命工作,不是给黄晓坡干的,也不是为了做表面文章。
东店村362户村民的福祉,是他这个驻村副镇长义不容辞的责任。
即使黄晓坡再打压,也无法阻止他把这件事做下去。
韶宏伟挂断了孙富江的电话,将车上的导航调整到了建设路金融大厦,那里是孙富江开设的投资公司所在地。
随即,调出程秋燕的号码,手指在上面游移着,下不了决心是否该打过去。
韶宏伟刚才没和孙富江说两人正闹分手的事儿。
以他对孙富江的了解,如果听说他和程秋燕分了手,今天的饭桌上,就能立马给他这位老铁介绍上一位。
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太多了,随便和哪一位说说,把她们的同学闺蜜之类的介绍给韶宏伟,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
对于女人,孙富江一直将刘备的那句口头禅挂在嘴边上。
说他朋友间重情谊吧,在韶宏伟这些同学好友看来,倒也是。
可对于女人,就有些不公平了。
仗着有钱,孙富江换女朋友的速度,比网上那位国民老公不遑多让。
经常是左拥右抱,齐宿齐飞。
对此,韶宏伟不以为然。虽然两人是要好的哥们儿,但在爱情观和对于女人的态度上,两人有着鲜明的区别。
韶宏伟是个重感情的人。
一直以来,他认为这是自己的一个致命弱点。
不仅是对女朋友,就是对老领导,对同学朋友,只要他认准了,都是义无反顾。
这次,和程秋燕的彩礼争执,别看他态度坚决,但也仅局限在对程秋燕的极限施压上。
真到了要分手时,韶宏伟心里一百个舍不得。
也正因为此,面对酒窝美女孟可丽的猛烈攻势,以及今天更小一点的他所认为的富家女苏雯雯的表白,都选择了拒绝。
在他的字典里,感情就是感情,金钱也好,美色也好,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会黯然失色。
如果没了感情,那些东西还有什么意义呢?
人总不能搂着钞票睡觉,也不能期望自己的女人一直看不腻吧。
这一点,在大学宿舍的夜谈会上,每每谈及。
更多的时候,会招来集体嘲笑,甚至被驳得体无完肤。
但韶宏伟一直坚持。
孙富江在此问题上,就一直不以为然。
多次劝他: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能及时行乐就及时行乐。要不然,到老了的时候,绝色美女脱光了躺在你面前,都无能为力,那岂不是太遗憾了。
所以,关于自己正和女朋友闹不愉快的事儿,韶宏伟暂时不想告诉孙富江。
但刚才他所说的带上女朋友聚会的事儿,又不好推辞。
以前,这些同学也经常用这种方式聚聚。
酒桌上有了女人,争奇斗艳的,倒也是个美妙的风景。
可以自己与程秋燕目前这种状况,实在是不太合适。
转念一想,自己这两天正想腾出时间来,给程秋燕打个电话,约她见见面。
毕竟六年多的感情,怎么能说没就没了。
如果能借着这个由头,把她约出来,和她好好谈谈,说不定程秋燕的态度也会转变呢。
其实,韶宏伟在内心里很不想和程秋燕分手。
两人毕竟在一起走过了六年多的时间,单单从感情上讲,两个人还是很深的。
关于这一话题,他记得有一次激情之后,程秋燕问他:
“你说,你到底爱我有多深?”随即来了一句:“不许说月亮代表你的心。”
“负数。”韶宏伟不假思索。
“怎么是负数,哼!原来你不爱我。”程秋燕赌气背过身去,给了他一个细腻光滑的后背。
灯光下的曲线,是那么诱人。
韶宏伟伸手去搂她,手搭在一个柔软上用力。
程秋燕扭动着身子,像泥鳅一样摆脱。
他只好伸出一条腿,缠着她光滑的下身,底下顶了顶她的腰身道:
“那你说,刚才我的这段距离哪去了,不是负数是什么?”
程秋燕这才反应过来,一翻身,一把抓住它道:
“好,我让你负数!说,这回是什么数?”
一边说,一边手上发着力。无名指上戴着他给买的K金戒指,卡在那里生疼。
韶宏伟撅着腚直往后缩,像个大虾米似的,只好求饶道:
“现在不是负数了,是饶恕。”
“噗嗤。”程秋燕笑了,松开手道:“让你嘴贫。这回好好说,你到底爱我有多深?”
韶宏伟把身子放直,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乱摸:“这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为啥每次都要问啊?”
程秋燕打落了他捏着一颗馒头上的小枣的手指,嗔道:“就是老生常谈才能看出你的诚意来,看看你到底爱不爱我,会不会永远爱我。”
韶宏伟被她逼不过,貌似沉思了片刻,盯着她腮边的潮红和好看的大眼睛,极为认真地说道:
“很深,很深。”
“不行,到底有多深?”程秋燕不依不饶。
韶宏伟浓眉一挑,张开手指,努力比划了一下道:“平时呢,大概八厘米左右,刚才过去的一个小时,不低于十八厘米吧。”
“你讨厌。”
说着,程秋燕张开腥红的血口,直接向他的脖子扑来……
每当想起程秋燕的时候,类似这样的回忆,总是不争气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韶宏伟叹了一口气,终于拨打了她的电话。
振了半天铃,几乎就在他以为对方不接准备放弃时,突然通了。
“喂,哪位?”话筒里的声音很陌生,不是程秋燕他爸。
“我、我找秋燕。”韶宏伟犹豫了一下,直接说道。
“亲爱的,电话。”电话那边的男声叫道。
卧艹,还“亲爱的”,什么情况?
韶宏伟脑袋有些发懵。
不一会儿,似乎是高跟鞋的声音,伴着“谁呀”的问话。
“显示是一个姓韶的,男的。”那男声道。
韶宏伟明白了,程秋燕已经把手机号码上的“老公”改成了“韶宏伟”。
失落,绝望,一起涌上心头。
随即,电话里传来程秋燕的声音:“是你啊。不是说过了,我们不要再联系了吗?就这样吧。”
没等韶宏伟说话,直接挂断。
直到手机里的忙音在蓝牙耳机里响了半天,韶宏伟还没回过神来。
前面的绿灯已经亮了。后面的车子喇叭在滴滴地催个不停,韶宏伟赶紧启动车子,往前开。
“妈的,这次他妈的必须得完。”韶宏伟恨恨地骂道,心情也猛地降到了冰点。
从电话里的那个男声,韶宏伟终于明白,程秋燕为什么如此决绝。
两个多月来,程秋燕始终回避和他一起亲热,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现在看来,彩礼只是一个借口,分手是程秋燕早就计划好的。
如果说,在此之前韶宏伟对程秋燕还有所留恋的话,这个电话就让韶宏伟彻底死了心。
韶宏伟喜欢程秋燕不假,舍不得六年来的感情也是真,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绝不去纠缠。
“哼,舔狗,让别人去做吧。老子今天自由了。”
韶宏伟大声喊着,一脚油门下去,把车子开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