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什么吃,没看你姐回来了吗?怎么看到你姐也不叫人?这绿豆糕是给你姐买的,你别天天就知道吃,都吃成大胖子了,谁家孩子有你这么胖的,不像话。”
苏光华有点下不了台,先声夺人,把苏强给骂了一通,苏强委屈得眼眶都红了。他平时也这样,也没见他爸说他,除了辅导作业他爸会生气,生活上他想要什么,父母都是竭力满足他的。
“明明说给我买绿豆糕的,我又没撒谎。你自己说话不算话,还说我,我就不叫,我只有一个姐姐,我姐是苏楠,她不是我姐,她一回来你就说我,我也不需要这样的姐。”
苏强气得声音也大了起来,然后吼完后,“啪”的一声,钻回房间里躲起来了,房间的门板被摔得都震了好几下。
苏强以前对苏韵虽然也有敌意,但是没有这么强烈,这次经苏光华一刺激,对苏韵是反感到了极点,谁叫苏韵成了他无缘无故被迁怒的导火索呢。
苏韵倒是不在意,她对苏家所有人,包括苏光华都没有抱半分期待,何况苏强还是许慧芬生的,两人天生就站在对立面,她也不需要依靠苏强给自己撑腰。就苏强被许慧芬娇宠成这样,秉性好不到哪里去,将来也成不了气候,妥妥的一个炮灰。
苏强看上去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比起来,苏楠心机城府都比他强多了。这或许跟苏强的生活经历有关,平时在家父母都由着他惯了,他也从来都是顺风顺水,没有踢到过铁板。
“小韵,强强这人说的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你是他姐姐,这个是逃避不了的事实。等他冷静下来,我再好好说说他。他今天发烧了,估计脑子有点糊涂了,所以说胡话了。”
苏光华为苏强解释一番。
苏韵“哦”了一声,看上去没有往心里去,苏光华这才释怀,他还真担心苏韵会跟苏强计较。苏强也是被许慧芬宠坏了,这表面功夫做做都不肯。苏韵又不会跟他争什么,多一个姐姐帮衬不好吗?苏光华是独生子,以前都没人帮衬,所以从小到大都是靠自己,他也渴望过兄弟姐妹。徐国庆比自己混得好,就是家里兄弟姐妹多,徐国庆家里两个姐姐都嫁得不错,自己是政府单位的,丈夫也是单位的一把手二把手。
顾家愿意跟徐家结亲,苏光华内心觉得跟徐家的关系网也有关系。比起来,自家真的是势单力薄,苏楠她小舅舅虽然还在革命委员会当个主任,可是如革命委员会没有前几年吃香了。有些被镇压打压的,逐一开始得到平反了,将来会不会遭到报复也不好说。他是不愿意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何况许家小舅子的手段,在苏光华看来,是阴狠了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那种。
他就是心存顾忌,才没把苏楠送回去,冷眼旁观许家人会如何帮苏楠操作弄到军区文工团去。
“小韵,吃绿豆糕。”
“小韵,要不要喝点水,我给你泡点红糖水?”
苏光华回过神来后,便开始热情地招待苏韵。
小李下午三点才回军区,所以这会苏韵也不急着赶回去,心安理得在苏家享受苏光华难得的殷勤伺候。
等撕破脸,估计苏光华也不耐烦伺候自己了。
“爸,这红糖水不够甜,你糖放少了。”
苏韵还不忘挑刺。
苏光华倒不是故意放少的,而是家里红糖居然没了,就这么点了,他全部给苏韵泡上了,没想到还不够甜。他不由怨起许慧芬来了,平时家里这些供给都是她在买的,少了都是有条不紊添上,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丢三落四的。
如果许慧芬在这,肯定要喊一声冤枉,她先是被苏楠的婚事给搞得头都炸了,徐家又老阴阳怪气挤兑她,加上厂区那些三姑八婆也冷嘲热讽,她都不乐意出门。再加上苏强又发烧了,她忙得恨不得一个人劈成两半来用。
苏光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下次爸注意点。”
苏韵心安理得地喝着红糖水吃着绿豆糕,她吃了四块后,停手了,她倒是想全部吃完,可怕吃太多中饭吃不下了。她来苏家,还想蹭一顿饭的,最好由许慧芬亲自下手。
“怎么不继续吃了?”
“我舍不得,想起我在乡下过的苦日子,就舍不得吃了,一开始我在乡下都吃不饱饭,我工分赚得不够多,吃的粮食都挣不到,带来的钱跟票都花完了,还跟知青点的知青借,可人家自己也要吃喝,我借了也没钱还,日子过得很是煎熬。”
苏韵开始诉苦,还不忘抹了两下眼角。在苏光华看来,女儿大概是真的在乡下吃苦头了,都哽咽上了。她以前在大院里就是个刺头,老跟自己呛嘴,现在都哭上了。他心里也不由酸酸的。
可随即,他又蹙眉,“咋没钱没票呢,我不是让人给你寄了吗?”苏韵的性子他清楚得很,干活不积极,平时也懒惰,而且乡下那些农活苦力她肯定干不来,不给她寄补贴,她肯定要饿死,指不定就嫁给乡下汉子了。
女儿都养到那么大了,苏光华可不想白养,而且他也不想苏韵嫁乡下,这要被身边的人戳脊梁骨的,尤其是苏楠这个继女日子过得比苏韵好,嫁得好。苏韵就算嫁再差,也要回来嫁城里人。这一点,他一直谨记着。所以,一开始,许慧芬透露苏韵嫁在乡下,他气得就差点抓狂了,恨不得当这女儿从来没有过。
后来,又从徐家人口中得知苏韵嫁了个团长,他这低落的心情又死灰复燃了。团长比起乡下糙汉子,还有穷当兵的,都来得有派头,够资格当他苏光华的女婿。
苏韵假装闻言愣了下,然后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爸,你真的给我寄钱寄票了吗?我一个子都没收到,还私底下怨过你,觉得你心狠,不打算要我这个女儿了。”
紧接着,苏韵瞪大双眼,音量猛然拔高,忿忿不平道:“爸,你到底是让谁给我寄的?你给我寄了多少?是不是被人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