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瑾盯着被傅淮景握住的手腕,用力抽了出来。
“淮景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淮景手里空荡荡的,他艰涩地扯了扯嘴角。
“看来,泽宁什么都没告诉你。”
他讪讪地收回手,看似随口一提。
“上个礼拜,他就和我见了面,我们还打了一架。”
李桑瑾讶异地看向傅淮景,这才发现他嘴角有被打过的淤青。
她收回目光,抿着唇,一言不发。
“严格来说,是我被泽宁揍了一顿。”傅淮景抹了一下嘴角,笑得有些无奈:“桑桑你知道的,从小到大,论打架,我从来不是泽宁的对手。”
傅淮景从来不动手跟人打架,他是个温润如玉的人。
荣泽宁不一样,他是个混不吝的混世魔王,年少时没少和人干架。
可现在,都多大的人了,还穿着西装和傅淮景干一架,完全不符合他的身份地位。
这些年,李桑瑾也没见荣泽宁和谁打过架。
男人嘛,到了一定年纪,总会收起少年心性,变得沉稳内敛。
李桑瑾秀眉微微蹙起,仔细想了想这几天荣泽宁身上,是否有伤。
应该没有。
她的心,稍微宽了宽。
“淮景哥,泽宁为什么和你打架?是你对他说了什么,惹他不高兴了吗?”
李桑瑾淡声问道,漆黑的眼底,对荣泽宁的维护,不言而喻。
傅淮景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个跳梁小丑。
在李桑瑾面前,颜面扫地。
他将手插进裤袋里,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拳头。
“桑桑,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想见你一面,泽宁一听我要见你,就怒不可遏地给了我一拳。”
傅淮景笑着揉了揉脸颊。
“他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冲动。”
李桑瑾听不得傅淮景说荣泽宁的“坏话”:“泽宁不是个冲动的人,他做事,很有分寸。不然,他也不可能将荣氏集团,经营得有声有色。”
傅淮景心底,苦涩蔓延。
桑桑是完完全全站在荣泽宁那边了呢。
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无条件站他这一边,从来不会帮着荣泽宁或者其他什么人。
“看来,桑桑现在,很相信泽宁。”傅淮景神情暗淡失落。
“淮景哥,泽宁是我丈夫,我当然相信他。”提起荣泽宁,李桑瑾嘴角噙了一抹甜甜的笑意:“他陪了我整整八年,把我视若珍宝。”
“可他却不让我见你一面。”
傅淮景捂着胸口,重重地咳了两声,笑着继续开口。
“泽宁一如既往地霸道,对自己看中的东西,绝不允许别人觊觎,哪怕是看一眼,他都会跳起来。”
李桑瑾眼底泛起淡淡的失望:“淮景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记忆里的傅淮景,从不在背后说人坏话,含沙射影。
就连对傅淮森,他都能做到宽容平和。
“你说这些,我不爱听。泽宁是我的丈夫,我相信他,做任何事情都有他的道理,他也不会无缘无故打你。”
荣泽宁动手打傅淮景,多半是为了给她出气。
十年间,傅淮景有无数次回来的机会,却没有回来,让她背负骂名,心存愧疚。
她想,荣泽宁多半是因为这个,才打了傅淮景。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
“他打我,是为了警告我,不让我见你。”
傅淮景从暗戳戳地给荣泽宁穿小鞋,到明晃晃地告状。
李桑瑾更加不悦:“那淮景哥又对泽宁说了什么呢?你就没有挑衅他?”
傅淮景低头默了默,而后又轻轻地笑开,再抬头时,眼底一片清风朗月,又变回了那个温润如玉的傅淮景。
“桑桑,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傅淮景笑容温和。
“我刚刚说的,都是假的,只是为了试试桑桑,是不是喜欢泽宁。看你这么维护他,我知道,桑桑是喜欢泽宁的。”
“桑桑过得好,我便心安。”
他说得真挚而诚恳。
实则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淮景哥……”李桑瑾咬了咬嘴唇。
她是不是把淮景哥想得太坏了?
以为他是在说荣泽宁的坏话,回过去的话,语气一句比一句重。
“对不起,淮景哥,我刚才把话说重了。”
傅淮景摇了摇头:“没事,桑桑。你是泽宁的太太,自然应该维护他。”
“淮景哥,那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看样子,当时应该伤得不轻。
“这个啊。”
傅淮景舌尖抵了抵伤口。
荣泽宁下手重,到现在,全身上下都还疼得厉害。
“我住的那个地方,条件不太好,晚上光线暗,不小心摔了一跤,和泽宁没关系。”
李桑瑾将信将疑。
其实,以荣泽宁的个性,见到傅淮景,打他一顿,不是没可能。
“桑桑,能再坐会陪我聊聊天吗?”傅淮景殷切地看着她,带着一丝乞求:“我们十年没见了,今天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他声音苍凉,明明才三十岁的年纪,看上去,却像是进入了暮年。
他刚才说,他住的地方条件不太好。
是有多不好,才会晚上光线差到让他摔一跤?
李桑瑾动了恻隐之心。
毕竟是年少时喜欢过的人,不可能像对待陌生人一样,说走就走。
傅淮景只是想和她多聊一会天,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淮景哥,那我再陪你坐会吧。”
李桑瑾重新在位置上坐下来。
傅淮景兀自松了一口气,朝服务员挥手,又点了两块蛋糕,是李桑瑾爱吃的口味。
“淮景哥,你还记着我喜欢吃慕斯蛋糕啊。”
李桑瑾笑眯眯地拿起勺子。
“嗯,桑桑喜欢的东西,我都记着。”
傅淮景目光幽深,藏起了百转千回的情绪。
“不过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确实是忘了,不仅忘了桑桑,连自己是谁都忘了。等想起来的时候,什么都变了。”
“爷爷死了,傅淮森成了傅家的当家人,而桑桑你,也嫁给了泽宁。”
李桑瑾拿勺子的手,顿在空气中,一口蛋糕,噎在喉咙里,漂亮的眸子,盛满意外和震惊。
“淮景哥,你没回来,是因为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