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得出奇。
荣泽宁问得突然,李桑瑾一下子愣住,动了动嘴唇,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要承认吗?
不想承认。
她张嘴正想说“没有”,荣泽宁的指腹,抵住了她柔软的唇。
“桑桑,别急着否认,想好了再回答。”
荣泽宁的嗓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
在浴室洗澡时,他的脑子里,莫名冒出李桑瑾说的“假公济私”四个字。
结合伊斯坦布尔偶遇李梓欣时,李桑瑾前后的情绪变化,他忽地就明白了。
她一直都在怀疑他和李梓欣的关系。
他的桑桑,平日里自信张扬,唯独碰到李梓欣,不自信便会冒出来。
就因为当年傅淮景选了李梓欣,没有选她。
那个死去整整十年的男人,什么时候才能从李桑瑾心里,彻底消失?
傅淮景是傅淮景,他荣泽宁是荣泽宁,傅淮景看上的东西,他荣泽宁可看不上。
“我不能怀疑吗?”
李桑瑾梗着脖子。
反正都被他识破了,她也没什么好再掩饰。
和李梓欣暧昧不清的人,是他,她没什么好顾忌的。
白月光也是一抹见不得光的光。
荣泽宁为此和她吵的话,理亏的是他,而不是她。
“你做的事情,让人不得不怀疑。”
“桑桑,我再认认真真地跟你说一遍,我和李梓欣不熟。”
荣泽宁抬起她的下巴,深深地望进她的眼底。
李桑瑾轻哼了一声,别过脸。
他说不熟就不熟吗?
“初中那会,你一会送她上下学,一会给她买好吃的,这叫不熟?”
她翻出藏在心里的旧账。
本来怕翻旧账惹人嫌,话赶话的,她也顾不得别的,反正,荣泽宁嫌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送她上下学,给她买好吃的了?”
他自己都不记得有这档子事情,她倒是会无中生有。
“我亲眼看见的,错不了。”
她指着自己乌黑的大眼睛。
她看到过,李梓欣上了荣家的车子,还听到李梓欣跟傅淮景说,荣泽宁三番两次邀她上车,她都拒绝了。
荣泽宁略微想了想。
非要说有的话,那对象也是李桑瑾。
“你看错了,我没和她坐过同一辆车,想接送的人不是她,东西也不是买给她的。”
男人耳尖微微发烫发红,夜色帮他很好地掩饰住。
“那你接送的谁,东西又买给谁?”李桑瑾刨根问底,气咻咻地戳着他的胸口:“荣泽宁,你到底有几个白月光啊。”
荣泽宁抓住她小手:“哪来什么白月光。”
他就只有怀里这颗小青梅。
差一点,他就想直接告诉她,他当时想接送的人是她,那些东西也都是买给她的。
李梓欣只不过是在自作多情。
他都没有正眼瞧过李梓欣。
荣泽宁的话,李桑瑾将信将疑。
她亲眼所见的事情,不是荣泽宁一两句话随便说说,她就会信。
“不熟你能找她做代言人?”
代言人这个话题,是绕不过去了。
她在意得不能再在意。
“李桑瑾。”荣泽宁捏住她下巴的手指,微微收紧:“如果你是因为怀疑我和李梓欣关系匪浅,我可以立即解除她的合同。”
他低头,两人的唇几乎贴在一起:“但是,你真的是因为这个,而不想让她做代言人吗?”
当然……不是。
“总之,我就是讨厌她。”李桑瑾任性得有些不讲理。
偏偏,他还拿她没辙。
“你不要拿什么帮我对付李牧擎和史韵芝的话,来搪塞我。你连代言人这种好事,都非得给李梓欣,怎么可能对她的家人,下得去狠手。”
“这有什么好下不去手的。”荣泽宁想都没想,答得飞快:“我帮老婆出气,用不着任何人批准。”
“好啊,那你先和李梓欣把合同解除。你把合同解除了,我便相信你。”
李桑瑾故意给荣泽宁出难题。
解除合同并非儿戏。
荣氏集团刚刚和李梓欣签约,还进行了大肆的宣传报道。
哪能随随便便,说解约就解约。
越是大公司,就越应该有契约精神。
这些道理,李桑瑾还是懂的。
她虽然偶尔任性,但绝非在大是大非上,无理取闹的人。
说让荣泽宁去解除合同,只是在试探他而已。
他要应下,她便会大大方方地告诉他,不就一个代言人嘛,李梓欣又不能当一辈子,让她风光几年就风光几年吧。
她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李桑瑾觉得自己还挺识大体,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还颇傲娇地朝荣泽宁抬了抬下巴。
她那点小心思,被荣泽宁看得透透的。
小女人在试探他。
“老婆,解约的话,公司得付一笔数额不小的违约金。”
他轻捻把玩她的手指,漆黑晶亮的眼睛,含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你堂堂荣大总裁,还会在乎一点点违约金?”李桑瑾脸上笑眯眯,小刀子已经在来的路上:“别拿违约金诓我。”
荣泽宁的唇,抵着她葱白纤细的手指:“甲方违约金是代言费的三倍,老婆,你觉得那是一点点的违约金?”
上千万的三倍,小学生也能算出来,李桑瑾的脑子里立马跳出一长串数字。
“我的钱,就是老婆你的钱,几千万这么白白付出去,老婆舍得吗?老婆舍得的话,我明天就去废了合同。”
“那不行!”
动什么,也不能动她的钱!
她可是个小财迷。
李桑瑾一把扯住荣泽宁的胳膊,好像这么做,便能阻止他。
“别冲动,不用急着解除的,再等等,观察观察。”
“那不行,不解除合同,我没法跟老婆你证明清白。”荣泽宁作势要下床:“不用等到明天,我现在就给孙助理打电话。”
李桑瑾像只兔子似的,扑到他身上。
她在上,他在下。
“都这么晚了,你别折腾孙助理了。不就是一个代言人嘛,给她给她。”
掉进钱眼里的李桑瑾,压根忘了自己的“初衷”,攒了几个小时的气,这会消得七七八八。
“让李梓欣给公司打工,我作为老板娘,说不定还能使唤她,那种感觉应该也挺不赖的。”
李桑瑾已经脑补了几个名场面。
被压在身下的荣泽宁,扶着额头,笑得胸腔都在振动。
“甲方违约付三倍违约金,那乙方违约呢?”
李桑瑾趴在他身上,灵光一闪,漂亮的眼睛,透着出一股子聪明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