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中年男子脸色微变。
叶子元嘀咕的声音虽小,可他到底是丹元境修士,耳力不是常人可比,即便是一点风吹草动都不能瞒得过他。
他目光幽幽,语气平静至极:
“你平日里就是这般想的?”
目光无有丝毫压迫,可落在叶子元身上,却让他浑身不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他就算再傻,也明显的感受到了气氛不对劲,一时间低着头不吭声。
只是心中仍是有些不以为然。
他自出生以来就生活在白鹤峰,虽不是太元宗弟子,可身份地位却是丝毫不差。
从没有人敢为难他们叶家之人。
叶子元不知其中缘由,但无论是他,还是其他大多数叶家后辈,身处这样的环境之下,都不可避免的生出跋扈之心,不把许多人放在眼中。
也自然而然的,对修行没有那般上心。
“唉~”
叶致淡淡地叹息一声,眸中掩饰不住的失望:
“往日里不曾好好教导你们,却不想,竟生出了这般心思……”
叶家举族搬迁至此,时间一晃,已有了二十年之久。
这些家族新生后辈只知道太元宗对他们照顾有加,却不知,这并不是因为叶家如何强大。
一念至此,叶致挥了挥衣袍,席地而坐,决定将叶家的往事说与他们:
“二十年前,我叶家只是燕国一座小城中的三流家族,底蕴薄弱,资源稀缺,功法粗浅,整日里为了那一亩三分地与他人勾心斗角,稍有不甚,便会被人吃干抹净……”
“若无意外的话,家族将会一直这样艰辛而顽强的传承下去,也或许会在某一天,因为什么原因而彻底覆灭,就如这世间数之不尽,同样争渡的其他势力一般。”
“直到那一日……”
叶致似陷入回忆,众少年心中好奇,皆是乖乖坐下聆听。
“那一日,我叶家出了一位燕国千年以来天资最为出色的人物,其身负神体,无双无对,如骄阳一般横空而立,风采无人能及,直接惊动了太元宗前任宗主,使其亲自接引入宗……”
从叶致口中,众多叶家弟子仿佛看到了一个意气风发,神资无双的妖孽横空出世,一骑绝尘,碾压世间所有天骄。
一时间神情激奋又满怀憧憬,恨不得以身替之。
“……少主入宗不过一月,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修炼天赋,从无到有,直接跨越了两个大境界,修成开脉境圆满。
然而好景不长,就是因为少主天赋太过强大,引得奸人嫉妒,在一次弟子大比之上,那人以大欺小,以化婴境的恐怖修为对少主击出一掌,至此下落不明……”
“啊!!”
“阴险小人!!”
“该死!那贼人是谁,竟敢害我族少主!”
“实为无耻之尤!”
“……”
听到这里,有人惊叫一声,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众人皆是愤愤难平,恨不得将那不要脸的奸人千刀万剐。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家族以往的处境竟是这般困难。
虽然比这世间的普通人与散修要强,可族中最强者只是灵海修士,放在修行界中,仍是处于最底层。
好不容易出了一个有希望带领家族崛起的绝世天才,却出世短短一月就被人所害。
叶致神色不变,摆手让他们坐下,继续讲述:
“那奸人害我族少主仍是不够,还妄图将整个叶家尽数覆灭,幸而当时,太元宗及时派遣强者前来,将我等救下,带回宗门,这才有了我叶家如今的发展壮大……”
二十年前,叶家初至太元宗时本是满怀欣喜,谁料竟得知了一个叶天失踪的噩耗,让叶家一下遭受了巨大打击,家主更是一蹶不振。
虽然百里宗主明言叶天无恙,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又有谁会相信?
许是太元宗也觉得叶天生还的希望渺茫,心怀亏欠,就允许他们在宗门附近寻一处山头,作为叶家以后的安身立命之所。
并传下了不少无关紧要的功法武技。
此举既是心怀保护,也是有意的增强叶家实力。
叶元痛苦不堪,可此事却无法怪任何人,只能无奈接受。
至此,本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可没想到十日之后,事情却有了转机!
那日,一老者自北而来,横跨长天,一步便跨过了太元宗层层禁制的护宗大阵,在宗主与诸位长老如临大敌的目光中,拿出了叶天的信物。
他言称,叶天已经加入东荒十大宗门之一的镇天宗,而他则是叶天的护道之人,被派来保护叶家。
那老者修为高深,气息莫测,想要碾死他们如碾死蝼蚁一般简单,又有镇天宗以及叶天的信物为证,他们想不相信都不可能。
太元宗与叶家皆是大喜,没想到峰回路转,叶天竟有如此机缘!
太元宗对此事没有丝毫芥蒂,甚至可能的话,他们还想多送几个弟子拜入镇天宗。
尽管燕国地处偏僻,可他们到底是这片地界最为顶级的势力之一,镇天宗的大名他们如何不知。
那是拥有着圣人传承,以及存在法相真君,统辖数百数千万里大地的庞然大物。
其中任意一位真传弟子,都有随意决定如他们这等宗门生死的能力。
可想而知有多恐怖!
他们不知道叶天是圣体,可就算是神体,数百年后,叶天再不济也能成为镇天宗的一位长老。
不仅掌控偌大权柄,实力地位也要远远的超过他们。
随意流露出的一点好处反哺太元宗,都能让他们受用不尽。
头顶的阴霾尽去,叶家仿佛一瞬之间重见光明,就此安安心心的逐步发展。
不过由于叶天镇天宗真传的身份不宜暴露,此事知晓的人才不多。
叶致也自然不会将这等事情告知他们,只道少主鸿运齐天,拜入了其他势力等寥寥几句。
叶致语重心长地道:
“尔等需谨记,当年若不是太元宗,我叶家可能已经覆灭在了那场劫难之中,太元宗并不欠我等什么,反倒是我叶家,受其恩惠良多,尔等可明白?”
叶子元见叶致说话之时一直看着他,顿时满脸通红地低下头,羞愧地道:
“子元明白了!”
叶致点点头,又看向其他人。
众弟子不管何种心思,也都老老实实地道: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