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八十一步,许君欢深吸一口气,这次没有利用这个世界一步千里的规则,而是踏踏实实地踩在第一个阶梯上。
袅袅的佛音从天而降,第二步,佛音加深,不知道从哪里升起来。
第三步,悠扬的木鱼绵绵之声响起,隐约中能听到佛陀诵经的低吟。
第四步、第五步……
只是到了第十步,许君欢已经大汗淋漓,耳边仿佛有成百上千的僧侣在自己面前敲打着木鱼,无上的经文一遍遍蹂躏着耳膜。
这可比刚刚登上半山腰还厉害啊!
“施主,众生皆苦,若退一步,便再无机会。”
释芳的声音从心中响起,宛若洪吕大钟。
咬咬牙,将全身罡气灌入鬼瞳,双眼的剧痛让自己的灵魂有了些许的清明。
坚持下去!
第十一步、十二步、十三步……
世人都说唐僧八十一难,难难皆有定数,总之都是可以过的,而自己八十一步却步步艰辛。
第二十三步、第二十四步……许君欢只感觉魂魄飘飘欲仙,再下去恐怕都用不着那些僧人动手,自己就死在这里了。
加大力气!
许君欢加大了灌注到鬼瞳的力量,霎时间,脑袋宛如刀砍斧凿,剧痛让沉入定中的神经再次绷紧。
去你妈的吧!
许君欢就是一个死脑筋,越疼越逼着自己死扛,哪怕脑袋都快裂开,却接二连三地加快脚步。
第三十步、第三十一步……第四十步、第四十一步……第五十步、第五十一步……啊!!!
许君欢直接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从脑袋上落下来,很快就把地面打湿了。
他能感觉到澎湃的罡气从丹田涌出来,疼痛稍微有些缓解,他发现自己应付起佛音似乎轻松了许多。
既然能承受,那就再冲吧!
恐怖的梵音铺天盖地地袭来,但是许君欢没有后退,任由精神在梵音中冲刷着,好像大海中的一叶扁舟。
“轰”
在不知道踏到第几步时,全身的罡气猛地散开又开始聚合,一道精粹的罡气开始在全身流淌,所过之处,力量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武者第五境!
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冲破梵音的当头突破了境界,也是许君欢精神一松,前面的阻力突然一松,他直接跌到了一个黑色的空间中。
一座青色的石碑悬浮在半空中,上面纠缠着藤蔓,打着十几朵洁白无瑕的小花。
“施主,这便是世界之柱。”释芳仿佛松了口气,“破坏它,那些迷茫地灵魂便能回归本体,虽然断了他们极乐的念头,却也让世界能安稳下去。”
拔出杖刀,许君欢看着平平无奇的石碑,没想到整个世界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东西维持的。
“施主,还在犹豫什么,再久些,那些生魂就再寻不到归处了!”释芳见许君欢在发呆连忙催促。
许君欢点点头,举起刀,然后面色古怪地问道:“我说释芳大师,还没问,您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又是发现的我,更重要的是,您为什么不自己动手破了这石碑呢!”
释芳没想到许君欢会这么一问,有些哑然。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一直在诱导去踏入梵音法阵,还用了特殊的方法让我不对您的身份产生怀疑。”
说到这里,许君欢将杖刀柱在地面上,“你到底是什么人?”
幽暗的空间沉浸了好了一会,释芳的声音才重新出来,“不愧是能进来此地的第一人,胆识倒也不差。”
“不敢当,还得感谢高人替我冲进五品的境界呢!”许君欢笑道,“这石碑恐怕不是什么世界之柱吧,而是您的封印阵眼?”
“哈哈,没错!”这时,石碑后转出一个穿着白色袈裟的老和尚,“贫僧也不瞒你,这里的确就是贫僧的封印之地,只是想借施主的手,行个方便。”
许君欢笑道:“方便倒是可以,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那我总得知道您到底是谁吧?”
“贫僧就是释芳无误。”释芳笑道。
“其他身份?”
“并无其他身份。”
“你觉得我信吗?”许君欢看着眼前的和尚,一脸平静。
老和尚笑了笑,沉默了一阵,然后说道:“贫僧乃是佛门弃徒。”
佛门弃徒,也就是被放弃的门徒,一般来说只要严重违背佛门规矩才会成为弃徒,哪怕实力差一点也不至于这样,何况这个白衣僧是被封印起来的。
什么弃徒会被封印?
许君欢不得不打起精神来,“释芳大师,呐,为了苍生百姓,我总得知道您为什么成为弃徒又为什么被封印起来吧?”
释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施主,何为恶?”
“下至违背公序良俗,上至天怒人怨之事,都可以称为恶。”许君欢道。
“施主又是如何止恶?”释芳再问。
“自有律法和天道制裁。”
“一定能吗?”
许君欢迟疑了片刻,“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哈哈哈,迟到的正义算什么正义!”白衣僧大声笑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倒是跟那群和尚一样的迂腐,若不能及时将恶徒付出相同的代价,多活一柱香都是对善良无辜者的侮辱!”
“好吧,不过还是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能一概而论吧。”许君欢说道,“如果一个人经常被欺侮,最后忍无可忍将欺负自己的人杀,这也是作恶吗?”
白衣僧听没有恼怒,反而欣赏的笑道:“不错,怒而杀人,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人能强硬而不是一味忍让,他怎么会被一直欺负呢?”
许君欢直接坐起来,“如果欺负他的人是个势力强大的人,平时他根本没有反抗之力,最后家里人都被逼死了才铤而走险呢!”
“既然无力反抗,为何不早早离开,而是待在那里一直被欺负,说到底还是太软弱导致的。”白衣僧也盘腿坐下,“还让自己家人都被逼死了,这也是他自己做的恶。”
许君欢挠挠下巴,“如果他家里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那里,离开了就会饿死,那又能怎么办呢?唯有忍让。”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把自己置之死地也是一种恶!”
许君欢一拍大腿,“我怀疑你被封印是因为不停地抬杠吧?再说,咱们谈论这个和你被封印有关吗?”
白衣僧笑道:“贫僧就是靖清人间邪恶才被关进来。”
“换句话说,是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乱杀人?”
“当然不是。”白衣僧笑道,“贫僧只超度恶人,只是手段激烈了一点。”
“嗡”
这时石碑发出一声钟鸣,许君欢和白衣僧同时看向石碑。
上面浮现出一张和尚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