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君无需多言,这些年你也该知道,常宁大营的士卒过得什么日子,这次还发放假银,我等如何压制士卒怒火?”
韩军师也算洒脱,直面王思久。
“确实,多说无益。”王思久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道理,也不再指望用言语说服他,随即转头对许君欢道,“高将军何在?”
“高将军?谁?”
“就是常宁大营的主将,你没看到他?”王思久更奇怪了。
许君欢一拍手,“忘了,我以为他就是最大的,没想到里面还有一个人!”
王思久有些错愣地说道:“高将军威望自然是最大的,说,高将军何在?”
王思久问的是趴在地上的韩军师,后者笑道:“这位郎君将我抓回便没有进大营,如果没有意外地话,高将军应该还在里面绑着。”
真是令人尴尬地一件事。
许君欢只得再次返回军营,这次把被捆住的高驹义给带了回来。
高驹义的威望确实很足,当他出现在军阵中,很多士卒都低下头不敢望,也许他们都知道做了很多错事。
“常宁军!”
高驹义没有第一时间去城楼,面对一众将士,环视一圈。
见没有人回应,高驹义再次吼道:“常宁军!”
“在”“在的”“回将军,在……”
稀稀拉拉的回声让高驹义颇为不满,握着长刀举起来,“常宁军!”
“在!”
“常宁军!”
“在!”
数千军卒放声应和,几乎直冲山河,这下高驹义才满意地朝城池的方向走去。
还没到城墙下,高驹义在门口立定,雄浑的声音压住了全场,“今日祸事全在高某治军不严,余者皆无辜卷入,还望知府大人向陛下进言宽恕。”
“将军……”
一众将士无不为之动容,原本就理亏的他们,更加羞愧难当。
韩军师只是埋着头不说话,已经有不甘心的军士跪坐下来,痛哭不已。
王思久眼神复杂地看着下面的高驹义,长叹一口气,“高将军,兵变乃是重罪,本官也只能尽力而为,现在军饷已经送返,不如先重归大营后,等待圣旨发落!”
“可以。”高驹义转向常宁军将士,“弟兄们,我知道大家心里头不痛快,但是绝不该走这样的路,回去吧,死得兄弟够多了,一切罪责将由我自己承担。”
不少士兵在听到高驹义的话的确开始往回走,不过其中却有人站出来,“高将军,事情都已经做了,再回去恐怕陛下也不会放过我们,不如烧了太原府,北去大漠潇洒。”
“说的是什么混账话!”高驹义训斥道,“别忘了,我等领得是陛下的粮,拿的是大周的俸禄!”
“去他娘的俸禄,若不是陛下两征提丹,拖欠军饷,我们也走不上这条路!”说话的战将几乎是吼出来的,“我爹娘都快饿死了,我小女儿几乎被发卖出去,这军饷,这俸禄,我宁愿不要!”
显然被迫害的人并不少,一时间居然有聚拢了一堆义愤填膺的士卒。
高驹义气得脖子发红,“所以你就要拖着全部人去死才甘心?要去做土匪你去,别带着其他人!”
说着,他抬起头,眼睛也逐渐湿润,“兄弟们,我知道大家很苦,但是不先平定提丹,如何能够给大家和平的日子?胡人杀进来,又怎会给我们一条活路?”
话音才落,军阵突然一阵骚动,远方突然卷起一阵烟尘,大地震动,显然有一批骑兵正向这里蜂拥而来。
常宁大营的兵变是不可能有援军的,所以来的只会是大周平定叛乱的官军。
于是整个军阵都动摇起来。
高驹义没有退缩,带着人顶到最前面的位置,很快,席卷而来烟尘里,出现了几百名特殊的骑兵。
说是特殊,主要是这些骑兵穿戴的不是普通铁甲,而是经过雕纹的符咒铠甲,一人双马,气势磅礴。
为首的将军非常的强壮,一张刚毅的脸让许君欢有些恍然,好像有点眼熟……
“是静塞铁骑!”
有常宁军识货的,一下就认出了过来的军队,许君欢闻言也是一怔。
与他,静塞铁骑的威名并不亚于当年的天机营,可以说,在天机营还没有出现之前,静塞铁骑就是对抗妖族的主力军。
他们全部都是八品以上的武夫组成,从小弓马娴熟,入武道后全身心投入其中,成军之后更是默契非凡,对抗妖族丝毫不落下风。
他们每个人的战马也是精挑细选的,喂养的草料和精粮也是上上之选,力量大,体能足。
这样组成的静塞铁骑可以说纵横驰骋北方,非常的厉害,当年陈老太君也一度被静塞铁骑的攻击打得崩溃。
“赵将军!”
面对来人,高驹义直接徒步迎上来。
“高驹义,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围攻太原府!”为首的将军看到场面镇定也直接靠了上来,兜头兜面地骂道。
“赵将军,这一切都说来话长,还好许郎君来了,不然不知道要死多少人。”高驹义苦笑道。
“许郎君?”赵将军一愣,看向旁边一个年轻的捉刀人,“你就是许君欢?”
许君欢没想到这个边疆将军还认识自己,只好点头应是,“回将军,正在卑职。”
赵将军走上前来上下打量,随后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不枉费我哥在西域护你十几年,进步很大,听说你还救了整个关中上百万人口的性命,功德无量。”
“都是运气,您,是义父的弟弟?”许君欢诧异问。
“我叫赵公武。”赵公武点点头,“你认了我哥做义父,那你就叫我叔父吧。”
“叔父!”许君欢叫起来一点压力都没有,主要是赵公武和他的哥哥赵公庭长得很像,眉宇间几乎让他想起和老瘸子一同乞讨的日子。
赵公武欣喜地点点头,“就是瘦了点,眼睛影响不大吧?”
罡气可以代替眼睛锁定敌人,所以赵公武有这么一问。
“基本不影响,只是看不到样子而已。”许君欢笑道。
“那就行。”赵公武转过头,“高驹义,别的不要多说了,现在把你的人带回大营去。”
“是,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些人并不乐意。”高驹义说道,“主要是他们家里确实辛苦……”
“将军,您帮的我们已经够多了,有些事的确没有办法。”一个负伤的偏将军说道。
高驹义点点头,对那些不愿意回营的人道:“行吧,我不拦着你们离开,往这里有就是漠南,自求生路吧!”
那些不准备回去的常宁军对视一眼,有些忌惮地望了一下静塞铁骑,最后一个跟一个,离开了太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