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直门,易安桥头。
“师姐,咱不跟许郎君说一声吗?”嘴里叼着新鲜狗尾巴草的师弟声音模糊不清。
药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摁着肚子,坐在马车上不言不语。
过了一会,师弟以为师姐不会跟他说话,正要转头去牵马,却被药瑶喊住。
“风子岳!”
“哎?”师弟忙回过头来,“师姐怎么了?”
“等会去买辆马车来。”药瑶叹口气从衣袖取出一锭银子。
风子岳点点头,又问道:“你不骑马吗?我怕时间会赶不太上。”
“没事,这一路恐怕要麻烦你照顾了。”药瑶说道。
风子岳脸色正经起来:“师姐你这是怎么了?”
“我……”
“药瑶!”
突然的喊声打断了药瑶的话,听到声音,药瑶有些苍白的脸微微泛红:“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要出发了。”许君欢跑到桥头边平整了一下呼吸,“我从宫里出来就往这狂奔。”
“尹休告诉你的?”
“他可是我好兄弟,当然得向着我!”许君欢笑道。
药瑶本来想板着脸的,但每次看许君欢模样却忍不住笑道:“世人对阉宦避之不及,你倒是和他们称兄道弟起来了。”
“男不男女不女的,世上有偏见并不奇怪。”许君欢笑道,“但是他们也是迫不得已,正常人谁愿意,你说是吧,小哥?”
风子岳下意识夹住双腿,头揺得跟拨浪鼓似的。
“好了,看也看到了,回去做你的事吧!”药瑶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尽快出发回药家。”
许君欢叉着腰,说道:“我会亲自上门提亲。”
“你那是找死。”药瑶笑道,“堂堂天机院捉刀人还愁找不到门当户对的妻子吗?”
“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人而已。”许君欢直白道。
药瑶定定地看着许君欢,嫣然一笑:“等我回来。”
许君欢:“?”
……
京兆府,陈登星看着面前的许君欢,哑然失笑:“许特使,你身负皇命,怎么有空登门呐?”
“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小的专门来向大人借人的。”许君欢道。
“你的族亲?”
“正是!”
半刻钟后,正在巡逻的许静怡被叫了回来。
“总捕头,现在你归入许特使手下听用了。”陈登星道。
许静怡一愣,看了眼含笑的许君欢,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可是总捕头,听他的?”
“人家是特使,拿着御赐金牌,我小小京兆尹只能听命咯。”陈登星笑道。
许静怡无可奈何地向许君欢拱拱手:“见过许特使。”
“总捕头客气了。”许君欢笑着回礼。
没办法,调查这么大来头的对手,他又是区区七品武者,能怎么办?肯定要找个护身符啊!
本来家里有个苟日安是可以的,不过为了定住家里三个杀手,尤其是为了稳住昌盛楼,他没办法跟着自己奔波。
搞到这位高手,许君欢便带着人上雍王府。
许君欢准备找叶世淼,可惜,人家小王爷在无忧楼过夜,他扑了个空。
巧的是,在回来的路上就遇到了叶世淼的马车,不过当许君欢进马车看到鼻青脸肿的小王爷时,都呆了。
“小王爷,您这是……”许君欢真是被震住了,堂堂小王爷还能被人打了?
叶世淼揉着脸叹气:“哎,别说了,自己当衰。”
更不得了了,居然能让叶世淼认栽啊!
“哪个家伙这么厉害,打了您还不但止,敢让您自认倒霉。”许君欢问道。
“别说了,遇到幼公主叶玉琪真是倒了血霉了。”叶世淼道,“谁知道她男扮女装进了忘忧楼,直接叫出她的身份,就被爆打了一顿。”
“就算这样,公主也不能当街打一个王爷吧?”许君欢疑惑道,“难道陛下也不管管?”
“管什么?上个月才及笄,封号都没有下来,还是个孩子。”叶世淼道。
“那也不能让她白打你一顿吧?”许君欢问道。
“那算不错的了,才打我一顿,上次陛下让文采斐然的三皇子去教她读书,结果被三皇子说了两句,那家伙,提着弯刀追着三皇子满院跑!”叶世淼心有余悸。
许君欢错愕:“这么彪悍,怎么民间没怎么听过这个公主的事迹啊?”
“陛下不准呗。”
“那,咱陛下也放任她……等等,陛下也到了耳顺之年了吧,幼公主才及笄?”许君欢有些奇怪,这个时代的人没有高龄产妇这个概念吗?
“嘘!其实幼公主并非是陛下的亲生女儿,她是陛下亲弟弟长子的遗珠,在众所周知的原因里,陛下将亲弟弟一家斩首,唯独留下尚不足月的孙女,她就是幼公主。”叶世淼小声说道。
“所以……”
叶世淼一拍大腿:“是啊,陛下出于愧疚心里,对她特别放纵,这会我都是让人顶着,自己跑出来的,不然真怕被她打死!”
有时候真是白天不说人才是,叶世淼这边刚说完,另一边便人仰马翻,许君欢掀开帘子一看,好一个少女,穿着男装,骑着骏马飞奔而来,一路鸡飞狗跳。
“来了,快撤!”叶世淼怪叫道。
许君欢却皱紧眉头,这个公主太过分了,这里人行街道,到处是人,怎么可以骑快马呢?
眼看好几个人因为躲避马儿摔倒,同样看不惯的许静怡正要出手却被许君欢拦住:“你别动,我去。”
没错,自己现在的身份是特使,只要合理拦下,即使惹怒幼公主,也不怕被女帝迁怒。
“给本宫滚开!”
再次撞开一个躲避不及的小贩,那幼公主毫不客气地拿马鞭指着许君欢。
“公主,得罪了!”
许君欢运起全身力气,直接迎上马儿。
这不是军队的战马,身上没有篆刻符文,所以许君欢哪怕直接用身体去硬抗幼公主的马儿也没有落入下风。
双脚一路摩擦,总算将幼公主的战马截停。
“啪!”
一鞭子打在许君欢的肩膀上,没有任何的收力,叶玉琪怒道:“混账,哪来的狗奴才,我的红玉是你能碰的吗?”
肩膀麻麻的,衣服已经被打烂了,许君欢忍着不爽说道:“公主殿下,大街不得纵马飞驰。”
“哈,别说大街,就是皇宫,本宫也敢跑马,让开,放走了叶世淼,我阉了你当我的刷马桶太监!”叶玉卿骂道。
许君欢没有理会她,依然没有放手,而是问许静怡道:“总捕头,当街纵马,何罪?”
“庶人故意纵马大街,造成伤亡者腰斩,没有则罚钱五百两;勋贵宗亲纵马者,有伤亡罚入宗门府,以马命代替,赔偿所有损失。”许静怡道。
真是不公平!
许君欢默默念了一句,再看向马上的叶玉琪,还别说,皇室的公主基因真不差,漂亮是很漂亮,连男装看上去也非常秀气。
“狗东西,看什么看,本宫要挖了你的双眼!”
许君欢摇摇头,戾气这么重,怎么会有这么个公主啊!
叹口气,许君欢突然用力双手拍在马儿的头部,不一会,马儿哀鸣一声双腿一软倒地,叶玉琪也摔了下来。
“造反了,哪来的狗东西,你给我去死!”叶玉琪愤怒地上来,许君欢不再忍耐一个手刀将她拍晕。
许静怡接过晕倒的幼公主,说道:“你这又何必?”
“就是不爽她一口一句狗奴才狗东西。”许君欢道,“你把她送回去,待会在雍王府会合。”
“好吧,你自求多福,以后这个公主有得是麻烦来找你。”许静怡道。
许君欢才不外乎,无父无母的公主,还能有什么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