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只鲜艳明亮的小鱼群哗啦啦地潜入海底,它们扁小的身姿灵活柔韧,看起来与真鱼无异,就是那两只圆溜溜的瞳孔,发着微弱的光泽。
她竟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船舷边,站在老船长的身侧。
一股淡淡的清香钻入老船长鼻毛露头的蒜头鼻中,他贪婪地嗅了几下,这味道令他陶醉,转头盯着她正在聚精会神望着海里彩色小鱼的她的眼睛。她拥有一双蓝色的眼睛,不是西方那种普遍的蓝,而是比天空更加美丽的拥有星光的湛蓝。他轻咳一声,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可她仍旧忘我地看着小鱼,第一次,他敢保证这是她第一次有主见地开口。
“它们好漂亮,是你饲养的吗?”
“饲养?”老船长怔了一下,被银色胡须裹着的薄嘴唇突然笑了出来,像河豚那样圆的非常规整,“哈哈哈,它们可不是我饲养的,是我制造的小玩意儿。”当说到这里的时候,雷克斯的表情变得非常得意,双手虚怀抱大海说:“这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之一,无需要远程遥控就能完成集中和诱捕,每一只鱼崽子体内还有一颗小型但分量足以致昏大象的麻醉弹,它们会精准地找到大型鱼类的内脏器官,从内部进行彻底麻醉。”
“操控?麻醉?”她眨了眨眼,显然像第一次听到这几个词。
“对!”雷克斯点了点头说:“那些家伙们是胆小鬼,它们的基因变得聪明了很多,任何无线干扰都会令它们逃走,想要尽可能不伤害到它们的外表,完整地捕捉到它们,就需要花一些小心思。进食是所有生物最大的需求,那我就为它们提供可以饱食的环境,从内部进行无伤害的捕捉。这就是伟大的雷克斯船长名声在外的最大原因,我不像其他人那样粗鲁,毕竟我的人生是避不开优雅的。”说着,雷克斯很从容地朝她递出了自己粗壮的手臂。
她没有伸出自己的白皙透亮的手,仍旧望着七色的大海,喃喃自语说:“你是要救它们脱离这片浑浊的海洋吗?”
“救它们?哈哈哈……对对对!那些城市里有专门为它们建造的纯净的海洋馆,我这可不就是要救它们脱离苦海吗。”
这时她突然笑了,像一朵绽放在彩虹中的洁白透亮的花,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呵护这唯一的白色,因为她看起来很柔弱,仿佛风一吹就会碎掉。回过神来后,她突然说了一句老船长听不懂但马上就会懂的话,“我可以帮你。”
“帮我?”老船长茫然地眨眨眼睛,却发现他粗糙的大手被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牵住,手掌心微微偏凉的温度和细腻的触感令他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暗呼过瘾!这可比那些岸上的莺花要刺激的多。
庞大如山的“垃圾堆”在海洋上缓慢地漂行,周围散布着发出彩光的小鱼,海面上没有一丝波浪,平静的如同草原一般。但下一刻,一阵阵丁零当啷的微弱的嘈杂声响起,远方的海水变得不再平静。工作间内,吴鸣目光死死地盯着显示板上的数字,所有的数字都变成了从未有过的60以上,这让他的呼吸都沉重了许多。
“轰!”
突然一声巨响,远方的海面上激起一道粗壮的水柱,将周围散发着七色光彩的油脂和漂浮物弹开。一张巨大的扇形物体从海平面冉冉升起,随后猛地拍下,又是一阵巨大的浪潮和轰鸣声。在工作间的显示面板上,60的数字突然开始跳动,猛涨到了117。
“这是一只老奸巨猾的鱼祖宗!!”吴鸣被惊吓的大叫。
可浪潮声还没有停息,在此刻破旧的大船外,轰轰轰的浪潮声接连不断地传出,一道道水柱冲向高空,在太阳的照射下,映出一片片真正美丽的彩虹!
海面上开始变得激烈,像一锅煮沸了的水,那些巨大的黑白色身影源源不断跳出水面,周围还跟着一些淘气的小家伙,口中衔着海水吐出一道道像射水枪那样细的水柱,攻击着捕鲸船的方向。
这一霎那的景象是老船长从业61年从未见过的,一贯沉稳的他也震惊的长大了嘴,不同于身边那一道纤细的身影,她挂着甜蜜的微笑,正站在船舷欢快地挥着手,向那些淘气的小家伙打招呼。
“船长!”
“雷克斯船长!”
两声疾呼突然传来,衣衫不整的两名水手踉跄地跑出大厅,连帽子都没有戴稳。他们同样看到了眼前震撼的一幕,除了惊讶外,嘴边还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巨大喜悦。
老船长急忙回过神来,刚才含蓄的像河豚一样的笑容突然变得像狐狸那样裂开,银色胡须猛地一颤,高呼道:“快准备家伙,我们要发达了,这一票干完我们就金盆洗手,你们三个人一人可以娶两个老婆!”
“老婆?”她突然转过头来,疑惑地眨眼。
“对!毕竟从小就跟了我,一定要给他们娶到老婆我才能心安。”老船长此时已经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用另一只手盖在她放在他手心里的手背,老脸一红说:“我已经年纪不小了,有一个就行了,你真是我的幸运女神。”
他含蓄地表达着自己的爱意,可她好像并没有听懂,仍露出不解的神色。片刻后,只见她突然用自己剩下的手也同样盖在他粗大的手背上,学着他有些激动的口吻说:“我年纪也不小了,有一个就行了,你要心安地娶老婆吗?”
“轰隆”一声!
雷克斯只感觉他的大脑中好像被点燃了一颗原子弹,一声沉闷的巨响下,白色的烟雾顿时从耳孔中喷发出来,整个身体都在因激动而剧烈颤抖。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幸福感。雷克斯用他的信仰发誓,哪怕现在的海洋中正游来的鲸鱼群都无法带给他这种感觉,他好像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要能与她安心地度过接下来养老一样惬意的生活,就是让他放弃这条船都愿意。
“船长!好多鲸鱼都在往这里汇聚,可它们还没有吃下我们的诱饵。”在雷克斯旁边的不远处,一个年轻的水手爬在船舷上喊到。
雷克斯头也不回地说:“不重要了。”
“啊?!”
“哦不!打开水笼,诱捕几只年纪小但成色要好的,中等的用绞盘拖到甲板上的鱼池,成色最差的切成块放进冷藏箱。我们能装多少装多少,记住这个位置,以便我们下次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