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付崇楼诧异道。
“薛?长?逸···”宴欢听说过这个名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薛长逸年幼时体弱多病深入浅出早就随薛将军去边疆了,怎么可能摇身一变成为大理寺卿?”付崇楼不可置信道。
“口说无凭,但这个令牌您不会不认得吧?”季怀衿露出薛家人唯有的铜鎏金令牌,这是先帝当年特命全阗国最出色的匠人打造而成,上面甚至刻有龙纹象征。
阗国百姓谁人不知何人不晓,骠骑大将军薛鸿与武官出身,仅凭一支红枪为先帝征战四海,踏平八方。天下太平后却甘愿褪下赫赫战功驻守边疆,可谓是人人敬仰、遥不可及的存在。
付崇楼从幼时起便下定决心要成为像薛将军一样的大英雄,他不擅习武便转而从文。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一朝入仕当官,他想要激浊扬清,惩除奸凶,决不让百姓经受他曾吃过的苦。
可无论他如何努力他也只是一个没有靠山的小透明,处江湖之远被冷嘲热讽,居庙堂之高被诬陷打压,现如今竟沦落到这番田地,他又有什么脸面去面对英雄后人。
“现在,您愿意告诉我们了吗?”
付崇楼就如同一个泄了气的蹴鞠,说道:“当年二皇子的人找到我,他说只要我替他隐藏云厦山庄以及放行补给和人员随意进出,便会每月提供一大笔钱财来扶持曲阜发展。”
“你知道云厦山庄是做什么的吗?”
“这我并不知情。”
“云厦山庄是二皇子锻造兵器,屯积粮草的据点。”宴欢解释道。
“造反”二字刚要脱口而出他就惊恐地捂住了嘴,“如果我早知他竟有这样的狼子野心,宁愿举家赴死也不会让他得逞啊。”
“老县令是你故意放走的吗?”
“是,但我也是听命行事。”付崇楼愁眉苦脸道。
看来他们的猜想果然没错,二皇子果然是故意将他们引入云厦山庄再栽赃嫁祸。
这样一来,高灏凇之死就归到了季怀衿身上,而他手下的人也会将矛头指向季怀衿,所谓的针对二皇子的账本也就暂时失去了威胁。
“你愿意同我们上京吗?”他们需要付崇楼这个人证。
“宁死不辞。”
从付府出来后,宴欢一路上都闷闷不乐。
她靠在桥边百无聊赖地喂着鱼儿,手里的干粮很快便被消耗殆尽。
正当她打算打道回府时,旁边递过来一个馒头。
她顺其自然地接过馒头,忽然意识到不对猛地转头,
“季怀衿?”
季怀衿将双手靠在围栏上,缓缓道:
“生气了?”
宴欢沉默不语。
“抱歉,我并非刻意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为什么?”
“因为我希望在你眼中我只是季怀衿,不是薛长逸。”
明明当年他已决定舍弃这个身份时就没有再回头的余地,可没想到如今还是靠这个身份才劝得付崇楼和老县令开口,真是可笑。
宴欢也并非因他隐瞒身份一事而郁闷,只是这个名字勾起了一些陈年回忆。
外祖父在世时聂府里曾招待过一位贵客,当年她还没与母亲阿姊分开。
只记得来人是一个气宇轩昂的长者,菱形脸,八字胡,鼻子下边有一颗黑痣。
第一次见面时阿姊还被他吓哭了,可宴欢却觉得他格外亲切。
男人和蔼地摸了摸宴欢的头,对外祖父道:“这孩子以后肯定有出息,既然都是老二,不如就同我家长逸定个娃娃亲?”
聂老太爷笑着摆摆手道:“咱家阿英还小,你可别打她主意,孩子的婚事还是由他们自己做主吧。”
后来才得知,那位长辈便是赫赫有名的薛鸿与,薛长逸这个名字也随时间流逝被埋藏到了记忆深处。
再见故人之子,她竟觉得万分感慨。
兜兜转转,他与她竟成了朋友。
“我没有生气,其实···我也有一件事瞒着你。”
“不想说就不说,等到你何时想告诉我了再说罢。”见她有些犹豫,季怀衿也不勉强。
“谢谢你。”宴欢由衷道。
希望等一切尘埃落定,再由她亲口告诉他。
季怀衿与宴欢回府后便开始筹划回京事宜,他们整合了当时从云厦山庄逃出的人员名单,并逐一录好口供整理成册。
而翎雀楼也查到了那半截印章正是出自二皇子之手,现今人证物证俱在,二皇子自然逃不出恢恢法网。
一切就绪后,次日他们便启程回京。
到城门口后,杨公公早已等候多时:“季大人,圣上有令,命您即刻入宫觐见。”
匆匆告别后,宴欢与季怀衿便各自行事。
宴欢本打算与阿岚换回身份,她刚进到屋内,便看到阿岚呆坐在床边。
“阿岚,我回来了。”她没太在意,像往常一样跑过去抱住了阿岚。
谁知下一秒,一道白烟袭来,毫无防备的宴欢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等她再次醒来,眼前居然出现了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宴邵洲。
她下意识想要挣扎,却发现双手双腿都被死死绑住了。环顾四周,她发现自己压根不在崔府,而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别浪费力气挣扎了,你跑不掉的。”宴邵洲冷冷道。
“你把阿岚怎么样了?!”宴欢大喊道。
“她?不怎么样。你不是不想当我的女儿吗?那便由她来当吧。”
“你什么意思?”
“我叫你乖乖呆在京城,而你却跟着一个野男人到处乱跑。几次三番忤逆我的话,还联合外人对付你老子。要不是我前几日偷偷了京城,还不知道我的好女儿给为父这么大一个惊喜。”
眼看事情败露,宴欢直接撕破了脸皮道:“宴邵洲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害死外祖父不够,还逼死母亲。我聂欢怎么可能给杀母仇人当女儿,别做梦了!”
“这都是你们逼我的!我只是心悦清芙我有什么错,错就错在那个死老头宁愿把清芙嫁给一个穷书生也不愿意嫁给为聂家付出了十几年的我。如今清芙走了,连你也要背叛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宴邵洲怒极反笑,拂袖扫掉案上的物品。
“季怀衿已经掌握了你伙同二皇子屯备军资企图造反的证据,我劝你现在最好迷途知返,难道你想要娘亲死后也不得安宁吗?
“区区一个季怀衿能奈我何?这天下的一切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你······”宴欢刚想问清楚他最后半句话的意思就被他用帕子迷晕了过去。
夜深人静,一辆马车驶出了京城。
宴欢半途惊醒,在宴邵洲捂住她的口鼻时她及时屏住呼吸才避免吸入大量迷药,可身体依旧柔软得使不上力。
尽管她的眼睛被黑布蒙住,但根据周围的车轮滚动声与时而颠簸的地面,依然能判断自己现在处在一辆马车上。
过了好一会儿,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她能明显感觉到车帷被人掀开,很快自己就被一个健壮的男人扛在了肩上。
什么情况?宴邵洲把她卖了?
片刻后她听到一阵与掌柜的交谈声,原来是被绑到了一间客栈。
可如果是城内的客栈他们定然不可能明目张胆的绑人,看来她现在已经出城了,并且住的还是家黑店。
被放置到一张床上后,几人以为她还没醒,便肆无忌惮地当着她的面说起话来。
“姐,要不咱合伙把她卖了吧?以这女人的姿色把她卖了肯定赚的比那老头给的多。”
“疯了吧你,你知道那是谁吗?随便动动手指我们就得掉脑袋。”
“行吧,还是小命要紧。”
半晌后,听见一道关门声后房间内顷刻安静下来。
宴欢在床上蠕动着站起来,她一点点向前移动,很快便感觉腰部撞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是一张桌子。
她背过身用手慢慢摸索桌面,很快便够到一个茶杯。
她尽可能小心翼翼地打破茶杯,迅速拾起一块碎片割断手腕的绳索,随后取下蒙眼的黑布和脚上的绳子。
不出她所料,这里果然是一个客栈。
茶杯破裂的声音很快吸引了外面的绑匪,三男一女推门而入后发现唯一一道窗户被打开了。
“不好,她跳窗了。”一名男子道。
“走,下去看看,必须把人抓回来。”
听到脚步声远去,躲在床底下的宴欢径直从门口出去,她混迹在人群当中一路躲到一楼的后厨。
幸亏由于夜深,后厨已经空无一人。
忽然门口走进一个人影,藏在门后的宴欢趁其不意拾起菜刀架在那人的脖子上。
“有话好好说,别动粗···”被挟持的那人魂都要吓飞了,他不过是想来找点吃的谁知会碰上阎王爷。
听到那人的声音她松了一口气,看来不是来抓她的。
“你是谁?”
“我是这间客栈的老板···”
“有马吗,在哪里?”
“有有有,就在后门不远处的马厩里。”
宴欢用尽最后的力气一个手刀劈晕他后,便拖着沉重的身子往马厩迈去。
刚准备上马,后面就来人了。
“她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