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尽快找到魁首。
古书记载,赌石,重在为识场口,辨色泽,观皮壳,宁赌色不赌绺。
转了一圈后她停在了角落的一块原石旁。
这块原石远远看上去并不起眼,它的皮壳颗粒均匀,全身雾层,翻砂如同大盐粒的结晶体,属于木那白岩砂皮。
“曾老板,这块我买了。”她招呼曾老板过来。
“且慢。”
来人是一个中年男子,头发被高高束起,凌厉的五官如刀刃般带有攻击性,唇周的胡须硬挺像是定期打理过的,老练成熟中带着一丝和蔼可亲。
即便如此,相比之下,素衣简装的宴欢气势也不输三分。
“真是不巧,鄙人也看上了这块原石。”男子的声音浑厚深沉,像是被人故意压低。
对方略带歉意地朝她微笑,宴欢挑了挑眉,语气轻佻道:
“不知您是?”
“鄙人姓陈,是从外地来的商人,恰巧碰上赌石大会想来凑个热闹的。”
宴欢道:“陈老爷,听您的口音不像是外地的,倒像是京城本地的。”
“姑娘说笑了,鄙人也是第一次来京城。”陈老爷彬彬有礼地应答,言辞中挑不出一丝错处。
“第一次来京城就碰上赌石大会,那还真是凑巧。”
什么狗屁碰巧,依她看就是故意来截胡的。
曾老板姗姗来迟,一看两头气氛不对,急忙笑着说和:“既然二位都看上了同一块原石,那按照规矩,便是价高者得。”
前脚解决了一个世子,后脚又蹦出一个老爷。
宴欢抱臂冷笑了一声,“您请出价吧。”
陈老爷比了个一的手势,曾老板小心翼翼地问:
“一百两?”
他摇摇头,“一千两。”
起价就这么高,看来不是个善茬。
“一千五百两。”她乘胜追击道。
“两千两。”
···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时,
“广容会馆高大人到。”
高灏凇?闻言二人心中一紧。
只见一男一女朝这边缓缓走来,男子看上去四十余岁,臃肿肥胖的身体撑起黑金色的圆领长袍,女人将丰腴婀娜的身子紧贴着他的手臂,走起路来发枝上的步摇一晃一晃的不知迷了在场多少男人的眼。
“今日可真热闹啊。”
看到来人曾老板眼睛都亮了,“诶哟这不是高大人吗,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小地方了?”
“闲来无事,顺路过来看一眼。”
先瞥了眼台上的原石,后又将目光投到宴欢和陈老爷身上,高灏凇捋了捋胡须,“两位谁赢了呢?”
曾老板答道:“尚未分出高下。”
“赌石嘛,本就是求一个财字,成本花的太高反倒不值了。”高灏凇道。
“那依高大人看该如何定夺?”
“这样,二位不如回答我一个问题,谁答中了这块原石便归谁。”
简直荒谬之极,鎏金院几十年的规矩说改就改,明知眼前人得罪不起,但曾老板还是显得十分为难,“这……”
“怎么,你有什么异议?”高灏凇不快地瞥了他一眼,“你这鎏金院没我能开吗?”
他说的的确没错,若没有当年广荣会馆的文书和资助,也就没有今天的鎏金院。
“没有没有,那便按高大人说的办吧。”
瞅着曾老板低声下气的样子,一旁的女人掩着唇咯咯笑起来。
高灏凇顺势搂紧了她的细腰,“六娘有什么好点子说来听听。”
“论起赌石,妾身自然是不懂的。但是论起别的,妾身倒是有一个好问题。”六娘道。
“哦?”
她不紧不慢地从发髻上取下一只银步摇,“请问二位,是否能猜出我这只步摇值多少钱?”
这只步摇通体色泽纯正,前端以荼蘼花为主体,中间缀珠玉为蕊,流苏上嵌以玛瑙,一眼便知其价格不菲。
宴欢和陈老爷同时注视着步摇不做声。
周围被吸引过来的人均对此议论纷纷,
“这也太为难人了吧···”
“单凭一个簪子怎么可能准确猜得出价钱?这不是纯纯刁难人吗?”
而作为当事人的六娘面上依旧风轻云淡,含情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玩味。
“两位想好了吗?”
“无价。”陈老爷先一步道。
六娘勾起唇角,“何出此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的步摇应该是高大人所送,由心爱之人所赠之物自然是千金难求。”
高灏凇道:“你从何得知是我送的?”
“六夫人提出问题的时候您并未表现出惊讶或者疑惑,说明您对这只步摇的价格一清二楚。而反观六娘胸有成足的样子,却像是笃定了我一定猜不到,或许连她本人都不知道这只步摇究竟多少钱。”
听完他哈哈大笑了起来,“聪明!确实是我送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