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的战斗永远快速而凌厉,犹如暴风过境而不计较后果,只求以最快速度达成心目中最优方案。通俗的讲,就是莽夫一般的拼命。当然,他的实力和身体素质,也足以支撑他的打法。
一如往常那般,疯子将双刀收拢,右手手指在虚空划过,想要调出点数商城,来换取治疗药品。
但是没有任何反应,就像被什么东西隔断了链接。
在本场游戏会禁止一切有关商城的使用。
疯子也反应过来,之前尸体所说出的规则,不禁皱起眉头。
戮兽迸溅的血液带有极强的腐蚀性,尽管疯子一击即走,但还是有些许血液溅到左手手臂上。
黑紫色的血液腐蚀衣物后,开始侵蚀肌肤溶解血肉。他的皮肤也属于一种病态的白,但随着一阵白烟的腐蚀,便出现一块小洞,连同下面的血肉也变成腐烂的紫色。
“啧。”
疯子右手持刀,刀尖向下,干净利落的切开自己左臂上的腐蚀软肉,将黑色的部位全部挖去,保留嫩红的血肉,再扯下一截衣服,简单止血包扎。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也没有发出一丝惨叫,只是本就病态苍白的脸更加阴沉。
是个狠人。俞言在心里作出评价。
“你叫俞言对吧?”疯子没有回头,他一只手按着伤口,嘴巴牙齿咬合着布料,扎紧伤口绷带。
俞言愣了一下,跟站在同侧的夜莺交换了一下眼神,似乎并不知道他的意图,“呃,是的。”
“我说话很直,我很欣赏你。”
“一个队伍里,有一个可以时刻保持清醒的大脑,能统筹兼顾,了解规则破解游戏,是非常值得尊重和敬佩的。”
疯子将包扎完的手放下,头扭向俞言,一双死鱼眼透过额头前的乱发,深深的盯着自己。
“我之前也想过,如果队伍里有像你这种人就好了。我也不会经历一次次失败,也不会一次次收到惩罚。”
说到这里,疯子双手提起衣袖,将他双臂上的残破伤口展示出来,也让俞言二人倒吸一口气。
他的双臂大大小小,都是任务失败而损失侵蚀的痕迹。小臂上的血肉平整的消失,都能看到下方的白色骨骼,和红色血管。
让人注意的是,他的小臂正下方的血肉几乎掏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块金属贴片,组成的一种可以存纳刀刃的凹槽。
那两把白色刀刃就卡在里面,也不会有多余的部分出来划伤肌肤血肉,几乎跟身体融为一体。
难怪他夏天也要穿着长袖,也难怪每次战斗双刀都会从衣袖出来。
“你们身上几乎看不到损伤,也就可以推断出,刚来世界不久,乃至任务也没达成几个,但是游戏却不一样。”
俞言抓住里面的重点,知道眼前的神秘男人绝对算是个老前辈,有太多的知识情报可以从中获取,便追问道。
“这个任务和游戏的区别究竟是什么?”
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夜莺也立起耳朵,想要进一步知晓相关信息。
“既然走到头了,就先原路返回吧。”疯子没有过多停留,而是扭头准备原路返回,因为时间还充足,便先步行下恢复体力。
“我觉得任务和游戏最大区别,就是有无裁判NPC的设置。”
疯子走在前面,认真思考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对于【任务】,是系统默认颁布给玩家所执行的事项。通常的事项都是以维持整个世界稳定,消除戮兽为主,时限一般是2-7天,任务结束后,按照难度有不同的奖励和休息时间。”
对于任务,俞言夜莺等人也参与过,自然也是能听得懂。但是对于维持稳定这一概念,让自己再次想起了那只黑色眼睛。
那悬浮于天花板上,由万千代码组成的眼睛,也是为了维持世界稳定,所诞生的一部分嘛?
疯子没有注意到俞言眼神的变化,而是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讲道。
“而【游戏】就不一样,他不是强制的,也不是定期会颁布的,而是隐藏在世界大大小小角落,由裁判NPC来掌管入口。”
“就比如酒馆的这个,也是我蹲守了将近一个月才找到的。”
“游戏除了会给点数奖励,还有额外的关于天赋加成,肉体强化,以及藏在游戏世界深处的隐藏奖励。”
“在成功完成十二道游戏后,就可以登上成神的阶梯,跨过天门,获得神愿。”
“而凡是有NPC的游戏世界,都有三大准则:
【游戏规则不能被修改】
【NPC裁判不能被击杀】
【游戏世界不能被破坏】
”
俞言细细听完,也将其中信息牢记,冷静提问:“如果中间有一条,或是全部三条,都发生错误被破坏呢?”
走在前面的疯子停下脚步,声音冰冷:
“我至今为止参加了一场游戏,对于这三条规则我从未破坏。”
“如果其中的规则发生错误被破坏,就像电脑代码循环出现bug,整场游戏将会出现出现崩坏,最后的结局根本无法预测。”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好事。”疯子轻叹了一口气:“所以在那个年轻警察开枪射击之后,游戏的走向就完全不受控制了。”
三人同时沉默,重新行走,甬道只剩下脚步的沙沙声。
“我也有个问题。”走在后面的夜莺小跑几步,走到同侧。
“这是我的酒馆,死亡的两位也是我的人。为什么这个npc是由两具尸体所构成,换句话问,这个npc的诞生究竟有什么条件?”
疯子这一次没有停下,“这种又是涉及规则的概念了,而这正是我仍然未知的东西。我只能猜测,当原来世界的人触发【觉醒】或是被神明赋予权利,就会有一定概率成为新的npc。”
只有触发觉醒,或者被神明赋予么?也就是说可能会成为觉醒者,也可能会成为掌管游戏的NPC?
俞言在身后一边听着,脑海里再度出现社长的影子。
夜莺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面对未知,她更想探究其中真相:“而这次的游戏NPC,反倒像是两坨尸体缝合在一起,这跟你说的论点并不一致。”
“操!我他妈的怎么知道!”疯子怒骂一句,“我跟你们大多数人都不一样,换句话说,我跟你们来到这世界的初衷就不一样。”
“我追求战斗,追求刺激,追求死亡线上跳舞的快感,而面对这游戏里绕七绕八的规则,我只觉得艹蛋。”
说到这里,疯子扭头看向俞言,脸色凶狠。
“我就这么说,你要是能参透规则,洞察结局,只要一句话的事情,我甚至可以冲上去两刀把上面的尸体砍死!”
俞言保持沉默,平静注视他的眼睛,胸口的符文仍在发烫。
疯子的双眼因为情绪激动而瞪大,瞳孔中涌出的是疯狂,无助,和歇斯底里。
我闻到了暴怒的味道。
像是溺水者的绝望呼救,又带着一种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