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暖阁。
朱允炆见到了匆匆而来而李景隆。
“九江,快来!”
见到皇上如此热情亲切,李景隆心里更加没底了。
装逼归装逼,可是真要去打仗,他确实很慌啊!
“臣李景隆见过皇上!”
李景隆老老实实地跪地行礼,却被朱允炆亲手给扶了起来。
“九江,你与朕相识多年,现在朕有一件事情,不得不交给你去办!”
听到这话,李景隆脸都快绿了。
但是皇帝陛下开口,他又不能拒绝,只能顺着往下说。
“皇上有命,臣自动遵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嗯,真是忠臣!”朱允炆笑着夸赞道,随后把前线军情递了过去。
“那耿炳文丧师辱国,裹足不前,丢尽了朝廷的脸面!”
“朕准备让你接替耿炳文,率五十万大军北伐,剿灭燕逆叛军,擒拿燕王朱棣!”
耿炳文:“???”
啥?
让我挂帅?
还统率五十万大军?
我尼玛啊,这是不是有些草率啊大哥?
我李景隆连一场仗都没有打过啊,你让我统率五十万大军出征?
李景隆脸都快绿了,额头上已经溢出了汗水。
但这是皇帝陛下的命令,即便他内心再惶恐不安,也不能直接拒绝。
思虑了片刻,李景隆斟酌了一下措辞,这才缓缓开口道。
“皇上,出征一事,臣自当竭尽全力。”
“可一来臣资历功绩不足,恐难以服众;二来臣确实熟读兵法,可从未真正领兵打仗,恐有负皇上重托啊!”
李景隆这话已经说得很是委婉了!
他就差指着朱允炆的鼻子告诉他,我不过是在装逼,你千万不能当真啊!
然而李景隆这话落到朱允炆耳中,却是成了他谦逊有礼的最好证明。
“九江真是谦逊啊!”
“放心,朕既然决定让你挂帅,自然考量好了一切!”
朱允炆意气风发地下令道:“朕会赐你‘便宜行事’之权,可先斩后奏,不必上报,如此自可压服那些骄兵悍将!”
“至于九江你的本事,朕一直都是知道的,谦逊是一件好事,可过度谦逊就不太好了。”
李景隆:“!!!”
你大爷!
你丫听不懂人话吗?
老子是这个意思吗啊?
大哥你到底怎么想的啊,让我一个没打过仗的人统率五十万大军出征北伐?
李景隆支支吾吾了半天,却终究说不出什么话来。
朱允炆已经把他的路全都给堵死了,他总不能直接摊牌,表示自己是个废物吧?
自己丢脸不要紧,可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是欺君大罪啊!
欺君,那是要砍头的!
李景隆犹豫了半天,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差事。
事到如今,他除了赶鸭子上架,统率五十万大军出征北伐,别无其他选择!
朱允炆又好生安抚了李景隆一番,让他不要有任何顾忌,放开手脚去打,李景隆只能沉着脸连连点头,全无丝毫欣喜之意。
他这表现,落到朱允炆眼中,更是老成持重的大将风范!
一时间,朱允炆颇为心安不少。
有着兵法大家李景隆,再加上瞿能父子、杨文、吴高这些猛将,以及五十万精锐大军,怎么着都打得过燕贼朱棣那六七万兵马了吧?
然而正当朱允炆志得意满的时候,一个噩耗却突然传了过来!
翰林学士方孝孺匆匆走进暖阁,齐泰与黄子澄也跟在后面,只是三人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皇上,出事了!”
“湘王朱柏……自焚了!”
听到这话,朱允炆脸色大变,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接过奏报看了起来。
那是越看越心惊,越看脸色越阴沉。
按照黄子澄的计划,朝廷强召诸王入京,避免他们响应燕王朱棣举兵谋反。
然而湘王朱柏并未听从,对于他人指控有意图谋反、伪造宝钞及擅虐杀人等罪名一概不认。
可朱柏不认并没有什么卵用,朝廷大军伪装成商队,出其不意地包围了湘王府邸,准备强行杀进去拿人。
朱柏闻讯既惊且怒,仰天叹道:“唉!我观前代大臣,遇到昏暴之朝而下狱,往往多自尽而亡。身为太祖之子,父皇逝世,我既不能探望病情,亦不能参与葬礼,抱憾沉痛,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乐趣呢!今日又将受辱于奴仆之辈吗?我岂能如此苟且求生!”
“本王,是湘王柏,高皇帝血胤,岂能受辱于伧徒?”
朱柏说罢痛哭不止,在与家人饮酒诀别后,朱柏随即亲手放火焚其宫室妃妾,并穿戴好亲王的衣冠,手执弓箭骑着白马跃入火中自尽,阖宫皆从朱柏而死!
看完这封急报,朱允炆彻底呆立当场,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十二叔?”
“朕的十二叔啊!”
朱允炆瞬间暴怒到了极点,将急报摔到了齐黄方三人身前!
“你们……这些混账啊!”
“朕让你们议的是十二叔伪造宝钞之罪,朕是让你们将十二叔带回京师来,是谁让你们逼死他的,是谁?”
朱允炆声嘶力竭地咆哮道,眼角隐隐有泪水划过。
他与湘王朱柏自幼一起长大,血脉亲情加上玩伴之情,使得朱允炆从未对这位十二叔起过杀心。
说白了,朱允炆骨子里还是重视这些叔侄情谊的,他从未想过要杀了他们。
之所以推行削藩国策,也不过是为了解除他们的兵权,以免出现藩王拥兵自重的局面,给大明朝廷埋下一个个隐患。
可是,湘王朱柏死了,被他朱允炆硬生生地逼得自焚而亡,天下人会怎么看待他这个新帝?
甫一即位,就推行削藩,还逼死了自己的亲叔叔!
“阖宫皆从朱柏而死?!”
“你们这群混账东西,为什么要逼死朕的十二叔啊!”
面对皇帝陛下的斥责与怒骂,齐黄方三人都跪倒在地上,高声请罪。
他们哪里想得到,湘王朱柏性子如此刚烈,宁愿阖家自焚,也不愿成为阶下囚徒!
“臣等有罪!”
“有罪?”朱允炆暴怒到了极点,“你们确实有罪,朕恨不得杀了你们给十二叔报仇雪恨!”
听见这话,齐黄方三人都有些慌了。
可不兴这样以命换命啊!
方孝孺一捋虎须,立马开口道。
“请皇上节哀!”
“眼下当以朝廷体面要紧啊!”
湘王朱柏自焚而死,这是朝廷自削藩以来,死掉的第一位亲王!
“如若朝廷不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天下藩王都会因此生出反心,只怕届时真的会天下大乱了啊皇上!”
方孝孺苦口婆心地劝谏道。
这番话成功使得朱允炆有些慌乱了起来。
“那你们要朕怎么做?”
“湘王柏意图谋反、伪造宝钞及擅虐杀人等罪名坐实,抗拒朝廷逮捕而畏罪自杀!”
黄子澄急忙开口,给出了他们三人方才议定的解决方案。
“此外因湘王柏无子,所以他死后封国就此废除,并且还要恶谥曰‘戾’,如此方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