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渐渐过去。
北平城却异常喧哗热闹。
因为燕王府推出的无烟煤,使得百姓不必在这冰天雪地里面挨饿受冻,反倒是给北平府增添了不一样的生机与活力。
而燕王朱棣也因此备受推崇,甚至不少老百姓为他在家中立下了长生牌,日夜上香祭祀,也燕王殿下祈福增寿。
这一切惊变,周恕等人都看在眼里,但他们却没有丝毫办法。
一来燕王朱棣这是打着造福黎民百姓的名义,趁机收拢民心。
他们即便知道了,却也不能做些什么。
能怎么做?
封了西山煤业集团?
老百姓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喷死你!
现在无烟煤已经走进了家家户户,早已取代了那昂贵的木炭,成为老百姓赖以生存的燃料。
你要是敢对西山煤业集团动手,让老百姓没地方购买无烟煤,他们愤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这是谁都保证不了的!
倘若激起北平民变,那他周恕不死都要脱层皮!
正因为如此,周恕只能选择沉默,眼睁睁地看着燕王朱棣收拢民心。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任何动作,一封封奏报早就传回了朝廷,请求皇帝陛下定夺。
而且北平布政使张昺、北平都司都指挥使谢贵和张信正在赶来的路上!
只要他们三人抵达北平,那北平地方三司就重新回到了朝廷掌控之中,燕王朱棣即便收拢民心,那又能如何?
燕山三护卫一旦调离北平城,那就是燕王府的末日!
终于,在周恕日盼夜盼中,张昺、谢贵与张信三人终于抵达了北平府。
北平布政司官署。
周恕将北平府如今的情况,作了个简单的介绍。
张昺听后眉头紧锁,这北平府的局势比他想象之中还要糜烂。
“大司寇呢?为何不见他老人家?”
张昺扫视左右,下意识地问道。
作为刑部侍郎,张昺一向对暴昭这个顶头上司敬重无比。
按理来说,有大司寇坐镇北平,北平局势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啊?
然而周恕一听到这话,立马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张大人有所不知,咱们大司寇可是清闲得很呐!”
“不知从何时起,大司寇听信了奸人谗言,极力反对朝廷削藩!”
“为此皇上勃然大怒,曾下旨训斥大司寇,可大司寇非但没有悔悟,还依旧我行我素,成日见不到人影。”
“如若不是这样,皇上也不会派三位大人前来了!”
听到这话,张昺脸色大变。
大司寇,被燕王朱棣策反了?!
这怎么可能?
他可是刑部大司寇啊!
那个忧国忧民,嫉恶如仇的大司寇,怎会听信奸人谗言?
“大司寇如今何在?”
“本官要亲自去见一见他!”
问清楚了暴昭下榻的客栈,张昺直接起身离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谢贵敲了敲桌子,沉声开口道:“大司寇一事,暂且不去理会。”
“倒是老夫听闻那燕山三护卫抗旨不遵,可有此事?”
周恕急忙点头,添油加醋地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谢贵听后脸色铁青,随即冷笑连连。
“真是好胆!”
“一群乱臣贼子!”
“老夫这就去一趟西山!”
“倒要看看,现在他们拿什么抗命!”
周恕一听大喜过望,他可是没有忘记,当日遭受的屈辱!
现在皇帝陛下亲自下旨,各王府不得节制文武官员,等同于直接削了燕王朱棣掌控燕山三护卫的权力!
那燕山三护卫,这次还有什么借口?
谢贵行事一向雷厉风行,当即带着圣旨直奔西山,周恕与张信自然跟随。
抵达西山脚下,谢贵很快就见到了张玉朱能。
双方甫一见面,谢贵就摆出了北平都指挥使的姿态,对二人厉声呵斥道:“尔等可知罪?”
“敢问大人,下官何罪之有?”张玉不卑不亢地反问道。
“尔等抗旨不遵,藐视朝廷,难道想做那乱臣贼子?”
谢贵疾言厉色,当即指出了真相。
然而张玉依旧面无表情。
“大人言重了。”
“我等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呵,奉命行事?”谢贵嗤笑道,“尔等奉何人之命?”
“皇上下旨,诸王不得节制王府内文武官员,圣旨在此!”
“尔等若无谋逆之心,当即整军前往开平备边戍敌,如若不然,那本官就视尔等为叛逆,调集大军征讨之!”
“届时不但尔等会因此身死,还会累及家人,满门抄斩,鸡犬不留!”
张玉与朱能脸色微变,他们没想到这个谢贵如此难缠。
一边祭出圣旨,一边放话威胁,根本不给他们辩解的机会!
那现在事情可就有些麻烦了啊!
燕山三护卫要是不接旨,直接就会被视为叛逆!
这谢贵挤走了陈亨,如今身为北平都司指挥使,有权利征调北平诸卫!
倘若燕山三护卫拒绝,他只怕当真敢直接动手!
一想到这儿,张玉暗自叹了口气,跪倒在了地上。
“燕山三护卫左千户张玉,接旨!”
见此情形,谢贵神色稍缓。
“很好!”
“你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三日之内,燕山三护卫调离北平,前往开平备边!”
撂下这句话,谢贵转身就走。
一旁周恕见状,阴恻恻地开口问道:“谢将军,方才为何不直接将这些乱臣贼子治罪?”
谢贵不屑地扫了周恕一眼,“你在教老夫做事?”
周恕闻言一愣,讪讪地笑了笑。
“咱家不敢!”
“只是觉得谢将军有些心软了!”
“心软?”谢贵嗤笑一声,“你个阉人懂什么?”
谢贵身为先贤后人,如今又身居高位,自然看不起周恕这等阉人,言语之中毫无客气。
“这燕山三护卫到底是燕王朱棣培养出来的精兵,想要将他们一举剿灭何其难也?”
“但只要他们到了开平,那事情就简单多了,本官完全可以将燕山三护卫拆分打散,至于张玉朱能等人还不是任由本官宰割?”
听到这话,周恕脸上露出了笑容,可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寒芒!
阉人?
你个骄狂的狗东西!
你最好祈祷日后不要落到咱家手上!
否则咱家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张玉看向朱能谭渊,神情凝重到了极点。
“速速传信给燕王府!”
“我等现在遇上大麻烦了!”
朝廷调走了陈亨,换来了一个骄狂谢贵!
燕山三护卫一旦离开北平,只怕谢贵就会对燕王朱棣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