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甜儿能做什么?
成了陆君泽接下来的难题。
她的药每天都在喝,伤口的药也每两天都在自己换,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现在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可是光看洛甜儿的表现,根本什么也看不出来。
不过有些出乎陆君泽意料的是。
洛甜儿平日里吃个饭都一副快被饭夺去生命的样子,竟然能日复一日的喝下那么苦那么难闻的药。
真是让人摸不着脑袋。
他若有所思的盯了洛甜儿一早上,终于把人看得不好意思了。
磨磨蹭蹭过来,脸上还有些红晕。
“怎么了?”
陆君泽没有说话。
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吃不好的原因,洛甜儿脸上平时是几乎没什么血色的,苍白得很,那一道暗红色的伤疤更加刺眼起来。
看起来像随时都能昏过去一样。
眼睛倒是很亮。
又大又亮,眼睫毛又长又黑。
她不好意思的时候会下意识垂着,在眼睑留下一层薄薄的阴影。
那小可怜样……
让人看了都不敢和她大小声。
“我要去市集,你想去吗?”
洛甜儿猛地抬起头,水润的眼眸里写满了诧异和惊喜:“嗯?”
陆君泽在心里啧了一声,暗骂自己嘴快。
可在那样一双眼睛下……
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咳,马上中秋了,家里要置备些东西。你如果有空……”
洛甜儿差点就要应了。
但想到从山田村到市集的距离,她垂下眼,咬了咬唇瓣。
“下、下次,还有有有机会去去、去吗?”
陆君泽松了口气,立刻爽快道:“当然可以!”
“是我没有考虑周到,你伤怎么样了?”
洛甜儿摇摇头,摸了摸后肩:“已经不太痛了。”
“大概快好了吧。”
她补充道。
“这里到县衙有多远?”
“县衙在清水县,和市集在同一个地方。”
陆君泽道:“你想去衙门拿东西?”
“嗯……”
“等你伤好了再去也不急。”
主要是洛甜儿东西全都掉光了,娘家那边也不能出面证明。
否则陆君泽自己拿着洛甜儿的身份证明,以及两人夫妻关系的证明也是可以取回来的。
“门口还有一小块荒地,平时没人打理,你如果闲着没事,可以叫陆海棠帮你整理出来,随便种点什么,萝卜白菜的。”
“我可可以吗?!”
陆君泽下意识侧了下脸。
又是那种仿佛在闪闪发光的眼神。
真让人招架不住。
“嗯,随便你。”
“但是不能牵扯到伤口,挖土提水什么的,你就叫陆海棠。”
陆君泽离开后,洛甜儿立刻去敲了陆家姐妹的房门。
陆弯正在整理东西,看起来要出门的样子。
洛甜儿问道:“你要出去吗?”
“上山。”
“啊……”
看着洛甜儿脸上的表情从兴奋到失落,陆弯整理包裹的手一顿。
“你有事?”
“没、没……”
洛甜儿摆了摆手,红着脸道:“陆君泽说门口的空地可以给我,种点萝卜白菜什么的……”
“可我不会。”
不,不应该是不会。
洛甜儿改口道:“我可能忘了怎么种地里。”
陆弯:……
她压了压嘴角,知道这肯定是陆君泽给洛甜儿安排的事情。
但平时那么靠谱的大哥,为什么现在竟然这么离谱?
陆弯低下头继续收拾东西,语气平淡:“我要上山给爹采药,今天没空。”
“哦哦……那我,我……”
“你跟我一起去吧。”
“嗯?”
“我要摘的是比较常见的几种,生长的地方也不难走。我后面会和娘一起去一趟螺山镇,所以今天想多摘些回来。”
陆弯解释道:“老五现在被娘勒令不许出门,你来帮我拿吧。”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洛甜儿。
眼神淡淡,带着打量。
“如果你不想去,我自己多走几趟也可以。”
“我去!”
洛甜儿失落的情绪陡然上涨,陆弯甚至看了一眼她的头顶。
是错觉吗?
总觉得上面好似支棱起了什么东西。
“好,”她点点头,“你回去换身方便行走的衣服,手脚都捂严实。”
“我、我还要带什么吗?”
“不用,我会带。”
陆海棠果然被陆母拘在了家里,抱着一堆做得乱七八糟的女红,眼泪汪汪的送两人出门。
洛甜儿还没来过这边。
平时看起来近在咫尺郁郁葱葱的山林,真踏进去了才发现,里头根本不像想象的那么静谧平缓。
陆弯还挑的好走的路,洛甜儿跟得都有些吃力。
没走多远,就已经汗流浃背了。
她看了眼在前面带路,宛如小猴归山一样,丝毫没有汗水和疲惫的陆弯,眼底是深深的羡慕。
不可以,陆弯比她还小三岁了!
洛甜儿咬着牙努力跟。
好在陆弯后来也放慢了速度,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左右,她在一处空旷的石壁下停了下来。
陆弯弯腰,从腰间拔出小铲子,一铲下去,手里就多了两株开着紫色小花的植物。
“紫花地丁,对爹有用。”
她把地丁拿给洛甜儿看,又给她示范了一下怎么挖掘,最后递给她一把小铲子和挂腰篓。
“你试试。”
“好!”
陆弯抓住立刻就要走的洛甜儿,在她腰间系了个小香囊。
“驱蛇的,别走太远。”
又从旁边树上砍了根半人高的树杈子。
“翻草丛时先打草。”
“哦哦,好!”
洛甜儿忙不迭点头。
这才明白为什么一路上山时,陆弯都拿着根棒子拨弄草丛。
想到陆老爹就是因为被蛇咬伤,现在还躺在床上人没醒,心里也有些发怵。
她咽了下口水,捏紧了树杈子。
陆弯看了一阵洛甜儿小心翼翼的行动,这才低头开始找其他的草药。
她动作很快,小片刻功夫,背篓里就已经积攒了好些药草。
紫花地丁,半边莲,重楼等。
都是些常见的草药。
但现在正值蛇虫活跃期,家家户户都会备着点,村里田埂长的基本上都被薅了个干净。
而且自己家已经没有田了,只能上山。
陆弯收手,颠了颠背篓里的量。
抬头往洛甜儿的方向看过去,眼眸倏的一眯。
视野里已经没了洛甜儿的身影。
正午的阳光在林间投下斑驳的光影,鸟鸣虫叫交替起伏。
只能听到自己一个人的呼吸。
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