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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水山庄。
后院厢房。
慕心墨推门进来，看到站在窗边的人微微一愣。
“小将军……”
“她走了？”
慕心墨抱拳道：“是！”
“小将军从净水山庄派去的大夫还没有到达山田村，我们的人就得知，魏长正已经将陆平川救醒。”
“除此以外，陆家的几位小辈，洛甜儿都做了后手安排……”
陆君泽在窗边负手而立。
如今渐入深秋，满院子的腊梅树肥大的叶子已经开始枯黄凋零。
他听着慕心墨的禀报，心里却没有什么意外。
洛甜儿原本就认为，她被他所救，又在陆家白吃白喝了那么长一段时日，占据着他妻子的名分，是她亏欠了陆家。
即便后来他告知，是因为幽州洛家地他有恩，洛甜儿似乎也并没有坦然接受。
她哪怕现在无法回报救命之恩，也会在离开的时候将一切都处理好。
“我们的人来报，洛甜儿是与襄广王府的小王爷姜霁源一道离开的，带上了叶时夺和魏长正，第一站就去了徽州。”
“洛甜儿这几年似乎在徽州做过钱庄的生意，可惜被人端了。”
幽州洛家当年还在时便于襄广王府交好，长子更是在襄广王府寄养过一段时间，洛甜儿与姜霁源有交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陆君泽闭了下眼睛，问道：“下一步，他们会去哪里？”
“……”
慕心墨惭愧道：“姜霁源身边有童方在，属下能探听到的消息实在有限。不过看他们当时出城选择的路线，应当是一路北上，要去京城。”
“叶时夺和洛甜儿当时在罗家坡都伤了脑子，京城的余大夫是看脑子的好手，想必是为了这个目的进京。”
陆君泽蓦地睁开眼。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给洛甜儿说，你放心，我会尽快带你去城里看看你脑子里的血块。
人脑是现在的医术一直无法攻克的难题，精密，且经不起一点刺激，一点点的损伤都有可能带来无法逆转的伤害。
他这些时间在做什么呢？
在发现洛甜儿不是洛甜儿以后，他又在想什么？
陆君泽放在袖口中的手缓缓捏紧，骨节泛白。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他都放任了那能威胁人性命的血块在洛甜儿的脑子里一直存在着。
“尽量跟吧。”
陆君泽道：“如果你们跟不上，应该是曹灼的伤已经大致恢复了。”
曹灼和童方是姜霁源手里最趁手的两把刀，也是最锋利的两把刀，两人相辅相成的情况下，想要轻易掌握姜霁源的行踪和信息，难如登天。
“是！”
慕心墨又道：“仇寄身份虽没在山田村普通村民中暴露，但这些日子以来，山田村的村民多少也察觉到了不对，为了不引起官府注意，属下已经命人秘密封山，暂时将山田村控制起来。”
当年尤氏一族灭门，仇村长带着其他门客前往山田村，在路上收留了不少逃荒的难民，壮大队伍的同时，也伪装自己。
当年得到的便利，现在则成了他们的累赘。
姜霁源还需要野陵的草药，天子则是不会放任尤氏一族的门客存在，而幽州洛家后人现身山田村的消息也绝不是可以随意抛出去的，他们事情还未做成，只能委屈山田村的村民们暂时待在山上了。
陆君泽手指在窗柩上轻轻的敲击着，随意应了一声。
“不过，我们倒是在封山时，捉到了个人。”
慕心墨眼神怪异的看着陆君泽：“此人存有两张户籍，一张名叶婉，一张名洛甜儿。”
陆君泽敲击的手一顿。
“她为何会在山田村？”
“我们的人抓到她后，逼问得知，她在武胥侯府伪装叶婉，后来被姜霁源发现身份是假，陈琦直言自己受到欺骗，要将他们赶出去。”
“背地里，却叫她偷偷回村，打听消息的同时，还要将洛甜儿赶出来。”
“小将军离开那日……此人就已经去过陆家了。不过被洛甜儿挤兑走了。”
感受到身边低沉的其他慢慢恢复正常，慕心墨缓缓舒了口气。
“陈琦如今的动向呢？”
“一个月前，他毒哑了武胥侯爷，带人赶往西山去了。”
“继续盯着，找到证据便交给寻阳王。”
“是！”
慕心墨又说了一些其他事项，最后单膝跪地，声音满含激动：“小将军，您回归的消息属下已经第一时间通知给了可以信任的旧部，如今已经全部有了回音！”
“十日后，他们就会抵达净水山庄！”
“这些年，属下也在探查当年的线索，虽然时隔多年，其中痕迹已经难以找寻，但只要小将军——”
“不用了。”
陆君泽道：“我没打算要回去。”
慕心墨一愣。
“小将军……”
“陆家当年强娶我娘，便是为了借我娘的功名重新崛起。”
“本就是个外强中干的壳子，借我娘的名头又苟延残喘了些时日罢了，这样的空壳子，没必要花心思拿回来。”
“不如另起炉灶。”
“我要他们，当年怎么吃我娘的血肉，就怎么样亲手还回来。”
“是！！”
等慕心墨满眼亮晶晶，激动离开后，陆君泽又站了一会儿，才回到屋内，倒了杯茶水。
他拿起薄胎瓷的茶杯在指尖转动，眼眸深沉。
从被打断双腿离开将军府开始，他就没想过要回去。
王婧颜将军当年的部下对他失望是应该的，他也自暴自弃过一段时间，一度想着身边已无其他亲人，何必再回去。
可直到听闻洛家灭族的消息，他才发现，原来他一直都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那些酒囊饭袋就能如此嚣张跋扈。
凭什么要让那些蛆虫扒在娘亲身上吸血，连尸骨都不放过。
凭什么就一定是他退让妥协？
他有何错？
但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慕家这些年一直在山田村守着他，他知道。
连外祖一家仅存的家眷都一并搬迁来守着他，他也知道。
他们一个给他往前的激励，一个无声地告诉他别怕，我们一直在。
陆君泽曾经想过，要找到线索，将陆将军府的恶人绳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