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虹并没有掩饰,直接将自己的部署全盘托出。
“小姨还是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用强硬手段并不一定能将你父亲的遗体拿回来。”
“布置这些,终究是下下策。”
“是嫁是打,小姨还是将决定权留给你。”
楚轻言没有搭话。
看似给了她选择,实际上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嫁了,能见到父亲,能拿回传承,代价就是损失婚姻自由。
不嫁,柳家就会动手来硬的,两家必然决裂。
带着沉重的心情来到柳家的大堂内。
婚嫁的一切都布置的极其完美,场面盛大,复古的婚嫁装束倒是楚轻言喜欢的风格。
凤冠霞帔的楚轻言一出现。
整个柳府大厅内的目光纷纷望了过来。
“哇,新娘子好美啊。”
一些小孩忍不住出声说道。
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间激动起来,
楚轻言脸色异常平静,不知道为何,明明是自己新婚大喜,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或许是感觉一切都不真实,一切都是一场梦罢了。
大厅里面的人很多,柳轻言一个都不认识,仿佛这一场夜晚的婚礼就是一场与新娘子无关的婚礼。
首位上的老头子昏昏欲睡,正是楚轻言的爷爷。
另外一名老妪则是楚轻言的奶奶。
二人皆穿着大红衣裳,十分古朴。
“轻言,来,奶奶送你新婚礼物。”
立马就有人搀扶楚轻言上前。
老妪枯朽的手掌轻轻握着楚轻言的手掌:“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老人泪珠一下子就蹦了出来,萦绕着浑浊的双眸。
楚轻言有些疑惑,这两位老人昨晚的眸子都还清明,怎么才一晚上就变的如此浑浊?
就感觉二人身上莫名多了许多暮气,好似随时会踏入鬼门关一样。
老妪轻轻摸了摸楚轻言的脸:“别怪柳家,也别怪你父亲,他让你一个人成长,也是为了保护你。呆在外面我们暗中看着,比呆在柳家更安全。”
“爷爷奶奶从未照顾过你,只能远远的看着你一天天长大。现在却要你来扛柳家的大旗,是柳家对不住你。”
“这玉镯是柳家家主的信物,里面有奶奶与你爷爷各百年功力。你拿到传承后将其吸收,足以让你在各大势力间拥有自保之力。这是爷爷奶奶唯一能为你做的。”
老妪说着就将玉镯套在了楚轻言手腕上。
“我只想见我爸,我不想与柳家有任何牵连。”
楚轻言说着,想要拿下玉镯还给老妪,可无论她如何用力,玉镯就是取不下来。
“你爷爷奶奶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你未婚夫来了。”
柳青虹适时出现安抚楚轻言并转移了话题。
楚轻言见状也没别的法子,只好等事后再还给两个老人。
柳家庄园门口。
一辆婚车缓缓开了进来。
热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纷纷朝着婚车投去注目礼。
“楼家的人来了。”
“居然只来了一辆车,这也太看不起我们柳家了吧?”
“嘘,这话别乱说,楼家世代单传,人丁稀薄却能完成一穿七还能稳坐阴八门之首,可不简单。家主吩咐了,不可生事。”
楼风打开车门,下了车。
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场景。
人群攒动,每个人实力都不弱。
不愧是作为八大阴门之一的柳家,别的不说,光说这直系人数就多的吓人。
身着一身喜服的楼风一下车,瞬间感觉无数股危险的讯息笼罩着自己。
“咔——”
车辆的后门被打开,一个穿着大红旗袍的美丽女子下来,双臂抬起,原地一蹦就来到楼风身后。
一群人纷纷如潮水朝两旁退去,一条直达大堂的路线被人让了出来。
“我去,这不是人。”
“好恐怖的煞气。”
“快退。”
一名青年双眸散发着诡异的光,迅速退了两三米这才站稳脚跟。其他人见状也是快速后退。
“是僵尸,这浓郁的煞气,少说有百年道行。”
“我看不止百年。”
“他竟然能让僵尸这等阴邪之物甘愿做他的护卫,别说他亲自动手,就这具僵尸都够我们喝一壶的。太恐怖了。”
人群中传来惊恐,后怕,佩服等议论声。
楼风大步迈开双腿,径直走向柳家的大堂。
一路上,听到楼风是带着僵尸来之后,所有人都不敢靠近,个个退避三舍。
毕竟僵尸这种东西若是让人染上煞气可是晦气的要倒大霉的。
“红绫,就在门口等我。”
嘱咐好红绫,楼风走上台阶进入大堂。
大堂内左右两边站满了人,人群前头则是两排椅子,上面也坐满了一些年纪较大的人。
祖位下面就是高堂,再下面就是一袭红嫁衣的新娘子。
楚轻言紧张的不敢回头,视线死死盯着墙壁上的时钟。
时间刚好指向十点。
“楼家楼风,特赴婚约前来娶妻柳轻言。”
清冷的声线响彻整个大堂。
楚轻言看着准点的时间,俏脸平静,心道,这果然很楼风,还是这么准......不对,楼风!
女人心脏猛然一跳。
自己怎么会在婚礼的时候想到楼风的声音。
该不会出现幻听了吧?
楚轻言疑惑的回过头去,当她看见来人时,大眼睛顿时不可思议的看着一袭婚服的楼风。
楼风也看见了新娘子转过头来,脚掌顿时一颤。
怎么是她!
楚轻言,柳轻言,原来如此。
楼风冲楚轻言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楚轻言感觉眼前这一幕太不真实了。
怎么兜兜转转一圈下来,还是他。
突然,楚轻言想到了相亲那晚,楼风赶着七具尸体,那岂不是说,自己的父亲也在里面。当时距离自己只有三丈之遥。
柳青虹示意一名老者可以开始了。
老者也收到过指示,一切照简。
天地桌上早已铺上大红桌布,摆放香及红烛,楼风进门时就已经点燃。
上面摆放着天地爷牌位,还有家族族谱,牌位前放一盛满粮食的斗,斗上贴有“金玉满斗”四字,斗用红纸封口,插柏枝,枝上系铜钱叫“摇钱树”。
斗内插一杆秤,称心如意;秤上挂铜镜,用来避邪,也寓意明白如镜;再放一把尺子,寓意公平,品行端正;放一个算盘,意味持家理财,还有放红枣,花生和莲子寓意早生贵子。
见到没有纰漏,老者立刻扯着嗓子大喊:
“一拜天地!”
所有人都望向了这两个新婚夫妇。
楚轻言鬼使神差的拜了下去。
见此,柳青虹大松口气,内心放松下来。楚轻言愿意妥协,事情就不用搞那么复杂。
唯独楼风没有丝毫动弹,笔直的站在那里。
旁边立马有一名戴着耳环的青年不乐意了:“大胆,你为何不拜!”
楼风淡漠的瞥了一眼青年,语气冷漠:“我楼家自古便上不敬天,下不跪地。这一拜,免了。”
第三十一章
“你......”
耳环青年正欲发作,柳青虹就摆了摆手。
清声道“楼家确实有这个规矩,继续吧。”
听到代理家主这么说,耳环青年只好悻悻缩回。
礼仪老者当即再喊:“二拜高堂!”
楚轻言再一次拜了下去。
楼风又一次没有任何动弹。
这下子不仅是后面站着的青年后代站不住了,就连两边坐着的一些长辈都有些坐不住。
一名中年男子脸色阴沉道:“楼风,不敬天地是你楼家的规矩,目无长辈也是你楼家的规矩不成。”
楼风虚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中年男人,说道:“道上人人知晓柳家号称眼通阴阳二道,你难道看不出来二位老人强行剥离道行身虚体弱命不久矣?难道你看不出来我煞气死气缠身不散?今日又逢大喜,红白撞煞,极易招惹不祥,你却要我给二位拜,莫非是嫌二位老人家命长不成。”
楼风冷哼一声:“柳家怎会养你这等废物,这一拜,免了!”
中年男子被楼风说的脸色一阵铁青,还想说什么,上面的老妪连忙挥了挥手。
毫不在意的说道:“免了,免了,老妇我还想多活几天呢。”
柳青虹内心不禁感叹楼风不愧作为楼家的继承人,连别人剥离了道行都能看出来。
连忙示意礼仪老者继续。
礼仪老者秒懂。
这场婚礼,不需要多完善,甚至不需要外人在场,但一定要走完流程。
清了清嗓子,喊道:“夫妻对拜。”
楚轻言转身,楼风也转过了身来。
想了想,这一拜楼风还是微微弯腰,拜了下去。
礼仪老者额头都冒出了细汗,生怕这里再出什么意外。
所幸楼风没有持意捣乱,立刻喊道:“礼成!”
“送新人!”
一群人纷纷站起身来。
楼风也朝楚轻言淡笑了一下:“跟我走吧,有什么话咱路上讲。”
柳家族人纷纷将楚轻言送上了楼风开来的婚车。
随着婚车远离了柳府,楼风握着方向盘的手掌心都滋生出许多细汗。
全部都是后怕所导致的。
车内很安静,红绫收敛了气息,乖乖的坐在后排。
楼风专心开着车,楚轻言坐在副驾驶。
开了很长一段路都没人率先开口。
或许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楼风笑了笑:“没想到再见面是以这样的形式,兜兜转转还是你。”
楚轻言也不知道此刻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稀里糊涂就嫁人了,感觉差了很多东西,又感觉什么东西都不差。
换句话说就是稀里糊涂就被人带回了家族,稀里糊涂就结了个婚,稀里糊涂就上了婚车。
楚轻言完全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既是陌生人,又是自己丈夫的男人。
有太多太多的话想问,可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问起。
“是挺巧合的。”
楚轻言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开话题。
气氛一度又陷入了沉默当中。
楼风这一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从相亲对象见面到结婚,还不到两天的时间。
毕竟娶楚轻言,他是抱着目的去的。
谈感情的话,也谈不上,二人不过只见过一面。
“那小鬼后面又找你了吗?”
楼风有一搭没一搭的尬聊。
“没有,昨晚相亲回来之后就被柳家的人带到了柳家。”
说完后,车内的气氛又一度冷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楚轻言这次主动开口道:“我以后怎么叫你?”
“先叫楼风吧,我叫你轻言。”
“好。”
......
“楼风。”
“嗯。怎么了?”
“没啥。”
......
车辆缓缓驶进了城区。
路上凄厉悲凉,只有夜晚的风,不见一个人影。
“今晚还挺奇怪,一个人都没有。”
楼风停在一处十字路口等红绿灯。
街道两旁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店铺集体关门,就连马路上都只有楼风这一辆婚车。
楚轻言将一缕秀发拢到耳后,讲道:“昨晚西城区死了十二个人,上面宵禁了,七点过后任何人不能出门。”
听到这句话,楼风微微皱眉:“死者是不是被掏走了心脏,浑身血液都没了?”
楚轻言惊讶:“你怎么知道?”
楼风被问住了,他总不能说自己就是这么嘎过一回吧。
“我下午接到一个电话,一个大魔头到了花陵市,她就喜欢这么杀人。”
楚轻言刚准备再问一下凶手长什么样,有没有办法抓到杀人凶手时,瞳孔猛然一缩。
身躯都忍不住抖了抖。
“嘘,把窗户关上别说话。交给我处理。”
楼风顺着楚轻言的视线也看到了异样。
一个女人抱着木盒子朝他们走了过来,木盒子里面装着一包又一包的香烟。
“老板,买烟吗?”
“不买,媳妇不让抽。你找别人问问。”
说完,楼风一脚油门开走。
很快拐了个弯之后又到了一个路口。
楚轻言看到这里的场景脸色一阵煞白:“楼风,我们好像来过这个路口。”
“不错,我们又回来了。”
那个女人再一次走到车门前,敲了敲窗户。
“老板,买烟吗?”
“没钱,你找别人问问。”
楼风一脚油门下去,直接闯红灯离开。
可就要到达下一个路口的时候,那名女人又一次出现,直接站在斑马线上,挡住了楼风的去路。
“吱——”
橡胶摩擦声划破夜空,刺鼻的橡胶味钻入车内。
女人走到驾驶座门前:“老板,买烟吗?”
楼风脸色也阴沉了下来,望向窗外这个女人。
“我说了不买,你能不能找别人?”
“你见过谁家的烟是纸扎的?”
“你一个纸人大半夜出来卖烟能不能长点心?你脸上的纸皮都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