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越很坚定地摇摇头。
“可你不是大宁人，为大宁死在这里，值得吗？”
褚越沉默了，她从没有想过值不值得，她只知道，看着为了保护海州受伤的百姓躺在那里，她难受。
连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愿意为了自己的家而出一份力，他们明知留下来会受伤，甚至会付出生命，却还是义无反顾。
而她褚越，或者说她楚心月，有一身的武功，不留下来太说不过去了。
也许是受到父皇母后的影响，她不愿意让自己所能见到的人受伤，即使这些人跟她毫无渊源，那只是她生而为人的善心。
“要是打赢了这场仗，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褚越抬头看向周南均，眼里倒映出身边的火光映照着的周南均的身影。
周南均不禁看入了迷，那双眼睛，就像月亮一样，明亮皎洁。
“可以吗？”褚越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好。”其实她不拿这个理由来让他帮忙，他也会帮的。
第二天天刚翻起鱼肚白，城楼下就响起了轰隆的声音。
褚越靠在柱子上眯了一会儿，听到声音立刻惊醒，站起来走到边上往下望。
她看到了栀子，骑在马上，穿着盔甲，她身旁的人也是如此，完全看不出一点倭国的影子。
褚越不经冷哼，还真是偷的彻彻底底。
“褚越！下来吧！别当缩头乌龟了！”栀子隔着老远就开始叫阵，明显冲着褚越来的。
“别叫唤。”
褚越从不当缩头乌龟，拿上周南均给的那把剑。
周南均按住她拿剑的手，微笑道，“它叫虹影，别再弄丢了。”
褚越点头，下了城楼，周南均也带着几个人跟了下去，下去之前叮嘱崔大人，“看形势不对，就派人出来增援，今天离海州最近的援兵就能到了。”
“是。”
褚越骑着马出了城门，周南均跟在后面。
“好久不见。”栀子朝褚越眨眼一笑。
褚越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加之心中早已怒火中烧，恨不得冲将前去，取她项上人头。
周南均骑马立在她旁边，出声道，“栀子小姐，别来无恙，看来你我必将兵戎相见了。”
“周南均，承察司指挥使周敬山的儿子，你应该很快就能继承承察司了吧，毕竟你那死鬼老爹应该活不了多久了。”栀子面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却可恨得很。
“你用不着跟我们在这耍嘴皮子，真功夫上我看你如何。”周南均并不恼，反倒一直微笑着，褚越都怀疑这人是不是没脑子。
“生气就中计了。”周南均歪着身子对褚越说。
“少废话，你们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褚越拔出虹影剑，一个一个点着他们。
栀子拉着马缰绳大笑，身旁像是领头的人附耳跟她说了什么，她立刻敛住了笑容。
褚越就听到栀子身后有一人似白面书生，用一口流利的倭国话对她说，“小姐，如果需要我，我可以先上。”
栀子点头，示意他可以，那人便骑着马走到了前头。
褚越上下打量了一眼那白小子，忍不住好笑，心想：倭国人如此短小，面目可憎，眼前这人一脸猥琐相，完全可以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褚越，”周南均突然叫了她一声，“不可轻敌。”
褚越朝他眨眼，邪魅一下，骑着马就上前走到那人面前，“来犯之敌，不死必残！”
随着马嘶吼的声音划破天际，二人使出浑身解数。
那白小子使的是一种样式丑陋的大刀，和褚越的虹影比起来，后者似乎有些娇小。
但褚越丝毫不落下风，拿着虹影使出那一套九越剑法第一式，对面就被褚越打下了马，败下阵来，退了回去。
周南均表面冷静，但却悬着一颗心。
“接着来。”褚越伸了伸脖子，挑眉道。
接下来派出了好几个人，都未能接过褚越的三招，全都败了。
“一群废物！”栀子怒气冲天，直接骑着马冲了上去。
“手下败将？你怎么还敢来？你们国家就没有一个能打的了吗？”褚越挥剑指地。
“用你们的方式打败你们，会更有成就感。”栀子一笑，便似一朵妖花绽放，眉眼间却尽是寒意。
栀子跳下马，走到褚越面前，提刀指着她，冷漠道，“下来。”
褚越挑眉，利落地跳下了马，同样拔出剑。
栀子先冲上前来，刀挥向褚越的脸。
褚越一偏头，转身挥剑，将栀子脸上的薄纱划了下来，俏脸立刻出现了一道红痕，渗出些血来。
褚越当场愣住了，她不算是很熟悉眼前这个人，但那张脸，她不会忘记。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精灵俏皮的模样至今还在脑海里浮现，可转眼，就变成了妖女一般的存在。
栀子感觉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伸手摸脸，摸到了流下来的血。
她甩了甩手，握着剑站在褚越面前，面纱已经被划破了，飘落在地上，沾染了尘灰。
“越儿姐姐。”她笑得明媚，仿佛还是当初那个孩子气的妹妹。
“夏欢。”褚越颤抖着喊出了她的名字，脑海里却全都是她和温九凌带着她上街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
她曾一度以为，夏欢和温九凌会成为她最好的朋友。
人总被命运反复无常地捉弄。
褚越原本还庆幸着，自己来到京城，遇到的，都是好人。
可是也有披着羊皮的狼。
“越儿姐姐，我的脸好疼。”夏欢还是像以前一样撒着娇，可是现在的她却让褚越感到十分恶心。
褚越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她只能靠离月心法压制住身体里蠢蠢欲动的蛊虫。
周南均下马走上前来，看到了夏欢。
按理说，他和夏欢待的时间更长，他会感到更震惊。
“你不是真正的夏欢。”周南均站在褚越身边出声。
褚越抬头看她，眼眶已经红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夏欢也早已经不是以前的夏欢了。
“我跟楚心月不共戴天，只要你存在，楚随星就永远不会看我一眼，我恨你。”夏欢咬牙切齿，眼角的泪已经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