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休捧着斯诺的短剑,显得有些犹豫。
安德鲁盘坐在斯诺的尸体旁,漠然地伸着手。
“把剑给我。”
休看了看同样默不作声的艾莉尔和地上早已断气的斯诺,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我们,我们其实完全,完全可以……”
可以把他带回去,休没能说出剩下的半句话。
他不忍让斯诺尸首分离,年轻人不单是莽撞,还带着天真,以及少量的理智。
他不希望只带走斯诺头颅的同时,也清楚地明白,他们没可能将斯诺的尸体带回去,狩猎队的职责是狩猎,食物和草药对族群更重要。
“把剑给他吧,休。”
艾莉尔开口,冷冷地看着犹豫的休。
“哪怕是我们族人,无论是你的队长还是我,只要死在狩猎的路上,能将头颅带回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活人总比死人重要。”
“而且,他并不是我们的族人。”
猎人并不是最先看透生死的人,医师才是,远离圣山的族裔们变得衰弱,曾经不需要理会的伤病现在却能要了他们的命,与猎人狩猎猎物不同,猎物只是食物,医师们所要面对的,是族人的死亡。
安德鲁在休这个年纪才懂得了取舍,而艾莉儿比休还要小三岁……
安德鲁斜睨了休一眼,劈手将斯诺的短剑夺了过来。
休愣楞地抬起手又放下,对这个第一次参与到狩猎中便要直面同类死亡的年轻人来说这很残酷,却又不得不面对。
艾莉儿说得对,斯诺并非他们的族人,将他的头颅带回聚落,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最大的帮助了。
安德鲁干净利落地将斯诺的头颅砍了下来,灾厄的骨骼有着一般金属所不具备的坚韧于是由这种材料打磨的武器远比金属的刀剑更为锋利。
剑锋斩过坚硬的脊椎骨就像划过水面,安德鲁有些惊讶地看着手中的短剑,又看了眼斯诺脑袋上的头盔。
既然有这样锋利的武器,为什么不将这囚具一样的头盔取下来呢?
安德鲁试探着将短剑的剑刃塞进铁盔的缝隙了,斩骨如断水的短剑却又好像变成了一把平平无奇的短剑,安德鲁不信邪地在铁盔的边缘用力的砍了几下,甚至只是在盔面上留下了几道淡淡的痕迹。
“队长!你……”
“等等!”
休想要制止安德鲁的行为,却被安德鲁出声制止。
安德鲁深灰色的狼脸上罕见地露出凝重的神色,视线在手中的短剑和身旁斯诺那破洞的铁盔脑袋之间不断变换。
艾莉儿看出了休的不解和安德鲁的疑惑,于是对休解释道。
“那把剑可以很轻易地砍断狼裔的骨头却没法破开他的铁盔,可是铁盔上的洞又是怎么来的呢?”
“或许是,被别的武器……”
休下意识地就想到或许是别的武器造成的效果,可是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
艾莉儿摇头,似乎对休的迟钝有些失望。
“想不清楚就先不用想了。”
她看了看挎包里的一个透明的球状容器,里面有一只泛着蓝光的小虫子,看起来似乎有些萎靡,尾巴上的光点忽明忽暗。
“时间不多了。”
“把剑和他的脑袋带回去让首领看看吧,再不济还有巫在,一颗脑袋,掀不起什么风浪。”
安德鲁思索片刻,他的本意是让这柄剑和斯诺的尸体一起陪葬的,但现在看来,还是得让首领和巫他们过过眼才行。
“好。”
安德鲁看了眼地上的尸体,鲜血顺着脖颈的断口潺潺流出,很快便浸湿了尸体下的土地,不过好在他们提前用了掩盖味道的药粉,血腥味不会把麻烦的东西引过来。
“那些驱兽和防腐的药粉,把他藏得深一点。”
“简单。”
安德鲁点了点头,自己的妹妹还是很靠谱的。
不像是某个瘌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愣头青,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什么意思?
啧,突然就蹦出来了,麻烦。
离群的狼裔,褪色狼旗……这趟狩猎遇到的麻烦未免太多了一点。
安德鲁在心底默默计算着这次狩猎的收获,迷雾的怪物在经过狼旗的净化之后便可以食用。
怪诞的肉虽然很难净化但可以做药材
幼兽可以在狼旗的净化下转变为无害的牲畜甚至辅助猎人的战兽。
这次狩猎没能找到兽巢,自然也就没有幼兽,但有几枚禽类的蛋,没准还能孵出来。
安德鲁瞄了一眼艾莉儿鼓鼓囊囊的小挎包,似乎同样是收获满满。
总的来讲,除了捡到了一个狼裔还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之外,剩下的基本上全是好消息。
既然这样的话………
“收拾收拾,我们回营地把猎物带上,准备回家。”
还在纠结艾莉儿的话里到底还有几层意思的休闻言一愣,顿时将烧脑的问题给抛到了脑后,双眼泛光,斗篷下的尾巴不住地摇晃,似乎将所有烦闷的琐事统统抛在了脑后。
回家对一个狼裔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艾莉儿整理斯诺尸体的动作也温柔了少许,不至于让斯诺的盔甲和地上的岩石碰撞出吭吭咔咔的响动。
她的嘴角勾起微笑,回忆着这场狩猎中采集到的草药和一些可以入药的怪诞血肉。
倒也确实没有接着在外面呆着的
这场收获满满狩猎,终于结束了。必要了,要知道,医师也是很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