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刑思索了一下，问道：“欧阳大人调职已久，可曾参与过审讯？”
“不曾。”
一旁的狱吏立马道，“狱司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专门派了欧阳大人来管理我们和提点刑狱公事。而审讯，一直以来都是由各大典狱长和校尉负责。”
陆子刑瞥了一眼那些贪官，继续说道：“以这些人的品性，根本就不需要严刑拷打，随便使用一点手段，他们就什么都招供了。”
“你们就不能收敛一点吗？”
何伟等人尴尬的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陆子刑恍然大悟，这些人其实是担心欧阳青月看到他们粗暴的一面。
审判的时候，他们必然是要动手的，若是被欧阳青月看见，他们那面目狰狞的样子，那他们之前在欧阳青月面前好形象，便将毁于一旦。
陆子刑一时语塞，只好默然同意。
“好，那我晚点过去。”
听到这话，何伟众人都是一脸的喜色，何伟更是上前一把抱住了陆子刑：“小陆，你真是个好人，改天哥们请你去百花楼。”
“你尽管放手去吧，说不定欧阳大人都不会让你出手。”
一群人说说笑笑，不多时，陈宁伟走了进来叫人。
陆子刑见陈宁伟神色凝重，便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见何伟等人都不想干，陈宁伟正要破口大骂，却听到陆子刑表示自己可以去。
“小陆啊。”
陈宁伟赶紧把陆子刑拖到一边，沉声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并非出风头的好时机，你还是不要过去了。”
不过陆子刑却并不在意。
陈宁伟见劝说不成，也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而陆子刑还真是不在乎。
不管欧阳青月是不是真的喜欢他，至少他对她没有任何好感。
关于他们两人的传闻，只是他们这帮人的臆想而已。
陈宁伟一连指了好几个人，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这些人在斫鬼司都是不怎么受待见的，长相也并不好看。
又喊上了一些狱卒，一起赶往刑房。
一入刑室，陆子刑就看到了端坐在审讯台桌前的欧阳青月，那张绝美的容颜上，带着冰冷的神色。
一众囚犯战战兢兢地跪在中央，欧阳青月看了一眼狱吏们，在看到陆子刑的时候顿了顿，然后又看向其他囚犯。
接下来的一切，都在陆子刑的意料之中。
要说天牢中最好对付的，就是那些平时过着锦衣玉食生活的人了。
斫鬼司中共有数千种酷刑，刚刚用了不到八种，这帮贪官便一个一个把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哀求饶命，但欧阳青月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还想接着折磨他们。
那些执行刑讯的狱吏们，或许是对那些贪官恨之入骨。
一开始还能忍得住，但很快，便有些控制不住了。
陈宁伟特意叮嘱，绝对不能动用的刑罚，也都被拿出来了。
后面，有两个官员甚至于浑身抽搐，大小便失禁，可谓是惨不忍睹。
陆子刑又看了一眼欧阳青月，却惊讶地发现，欧阳青月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变得更加冰冷。
直到几名囚犯离开了刑房，陆子刑他们收拾了一下，便告辞离开。
而就在陆子刑即将走出大门的时候，欧阳青月忽然问了一句。
“这就是你们平日里拷问囚犯的方式？”
陆子刑略一迟疑，还是摆了摆手，“那倒不是，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并不多见。”
欧阳青月的神色稍稍放松了一些，却听到陆子刑继续说道：“他们只是寻常人，根本经不住酷刑。”
“如果换作是修炼武道之人，审讯的时候，刑罚将会是刚刚那些人的几十倍。”
“恩？”欧阳青月立刻就傻眼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道：“以后遇到厉害的武道高手，一定要让我见识一下，斫鬼司到底还有什么厉害的刑罚。”
陆子刑察觉到欧阳青月的不对劲，沉吟片刻，回答道，“能被关到这里来的，都是穷凶极恶之辈，有的甚至已经到了猪狗不如的地步。”
“如果我们的刑罚不够残忍，根本就无法压制他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陆子刑认为说得慷慨激昂，陈宁伟若是听到了，必然会给自己多发点俸禄。
“你以为我不明白这些事？”
欧阳青月面色肃然，目光冰冷地看向陆子刑，“你以为我说的那些，那只是为了泄愤，开玩笑？”
陆子刑只觉得一股和清风拂面的压力扑面而来，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欧阳大人的话，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只想说，像我这样的人，进了牢房，虽然是职责所在，但也难免会走一些肮脏的事情。”
“这是我们的命运，无法改变，可欧阳大人与我等却是不一样的。欧阳大人可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大家千金。”
“这个世界上，有无数条道路，可以让你选择。这种肮脏的事情，你实在是没必要来做。毕竟……”
“这种东西看多了，对你没有任何的帮助，最起码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陆子刑说的很诚恳。
他是真的认为，欧阳青月作为镇国公的女儿，不享受锦衣玉食，却要天天往这又脏又臭的地牢里跑，实在是脑子有问题。
即使不愿意做个摆设，专心于武道不是更好？
陆子刑的实话实说，还是有效果的。
欧阳青月久久不语。
“我既然来到这里，就代表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不需要听取你的意见……”
“是我僭越了。”陆子刑连忙低下了头，欧阳青月则是挥了挥手，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望着他，“但你所言，也不无道理。之前我还以为你是个花架子，但此刻……”
说到这里，欧阳青月顿了一下，轻声道：“其实，很多东西都是可以改变的。你只要努力修炼，总有一天，你会有离开这座天牢的机会……”
陆子刑闻言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看向欧阳青月。
欧阳青月的话，像是在许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