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灰。”时希蹙眉，开口唤道。黎灰背对着她的身形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时希上前一步，星眸中带着不解的微光，“你现在很不对劲。”
从他周围的仙力就能感知到，他不稳定。
回应她的是黎灰的沉默不语。
黎灰摩挲着戒指，忽然抬眸与她对视，“时希，你到底在干什么？”
先是为了莫须有的未来将自己搞成如今的模样，又开始和时间法则对抗。
别以为自己假装没事就真的没多大事，其他人瞧不出来，他可不一样。
她在干什么？
时希垂眸，像是被这个问题砸懵了。
后背被时间法则灼伤的痕迹现在才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黎灰看着她这个样子，灰眸划过暗色，尽力保持着自己的优雅姿态：
“时希，劳烦不要在我面前装的好像你很厉害似的。”
压下心底的郁气，他的语气显得漫不经心。
明明撑不住了，还在那儿假装。
时希星眸黯淡下来，语气平静，“那你觉得我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随即抬头，神色淡漠地等待黎灰的回答。
黎灰微顿，眼底划过一道深思。
时希看着他沉默的样子，星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地失望。
“我知道，你认为我所做的一切是毫无意义。”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黎灰拧眉，正欲反驳，却见她神情依旧平淡。
“你认为我改变不了未来，认为我抵抗不了时间惩罚，认为我的做法很蠢。”
“就像你曾经一直执着于未来会毁灭一样……”
时希一双眸子带着摄人的光，是早已洞察一切的肯定。
黎灰没有开口，在时希的审视下有些无力。
“你是在觉得，我是蚍蜉撼树，是在以卵击石，在愚蠢地抗争。”
一连串的话语抛出，沉稳的不像话。
时希看着一直沉默的黎灰，千言万语化为一道平静的叹息：
“我以为你能理解我。”
随即冷静地转身，背对着黎灰的身形显得极为孤寂。
时希就是时希，就算孤身一人也能冷静地应对所有。她压下心底的情绪，面无表情。
时间之神做事永远不需要别人的理解。
对吧？
她星眸一暗，抬脚想要离开。
黎灰看着她的背影，面色越发暗沉，灰眸微眯，无意识地攥紧手杖。
下一瞬，空间扭曲，周围陷入黑暗。
黑洞空间？时希身形一僵，转身审视着黎灰的动作。
对上时希那双星眸，黎灰敛眸，发出一声轻叹，心里的不满消散的一干二净。
“时希，你审判人的时候，都不听对方的证词吗？”
语气中流露出淡淡的无奈。
时希微顿，“请讲。”
黎灰有些无语地扯扯嘴角，“不先恢复你的伤势么？”
时希抿唇，心底划过一丝异样。随即法杖轻挥，眼神示意黎灰继续。
“我知道你的目的，同样知道你想摆脱时间法则。”黎灰注意着时希的表情变化。
可惜她仍然是面无表情的淡定脸。
时希没有什么可惊讶的，对于黎灰占卜的能力，她还是相信的。
他与她，势均力敌。
“我没有认为你的做法很蠢……”黎灰的话突然被打断：
“黎灰，不要欺骗时间。”时希晃动着怀表，眸光淡淡。
黎灰：……
“可能会有那么一点儿不太像聪明睿智的时间之神作出的决定。”
黎灰掩面轻咳了一声，尽力演绎着语言艺术的博大精深。
“对付时间法则不容易，正面硬刚不明智。”
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
时希垂下眼帘，望着怀表。她又何尝不知这个决定不行？只是没有办法了，死马当作活马医罢了。
时神的结局仍历历在目。
她已经不奢求当初那个成为小仙子的愿望了。她只是想成为真正的时间之神。
“或许能找到其他的方法呢？”黎灰灰眸一暗，视线移向某处。
时希平静无波地看向黎灰。黎灰这性子，总爱打哑谜。
“为何不找个人合作呢？”黎灰摩挲戒指，语气悠悠，“一个人单打独斗效率很低的。”
时希蹙眉，她怎么好像从黎灰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算计之色？
黎灰眸光微深，似乎先前对时希出言不逊的不是他一样，随后慢条斯理地鞠躬：
“和我合作，各取所需，”他顿了顿，“我帮你。”
时希微怔，反倒有些怀疑地打量着他，“你的要求？”
她又不是鲁莽的人，不明不白和黎灰合作？到时候她怕是要被算计得连渣都不剩了。
黎灰正色，“很简单，希望你摆脱枷锁后，用时希的身份和我去一次未来。”
时希垂眸，默不作声。
黎灰也耐心的等待她权衡利弊。
“……好。”时希静静望着他，眼神忽然涌上复杂的情绪。
黎灰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语气微深，“时希，现在我们的身份也该互换了。”
时希神色一顿，大有一股“能奈我何”的气势。
“你说我不能理解你，现在我能了，”黎灰收敛起神色，灰眸微暗，“那么你呢，你能理解的了我？”
他深思熟虑，终于打算将话挑明了。
这回沉默的一方成了时希。
“我理解你。”顿了一会儿，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
黎灰幽深的眼底划过一道嘲讽。
时希当然了解他，了解他的每一个动作，了解他的行为动机，却始终都理解不了他这些举动所代表着什么！
“时希，这里是黑洞空间，没有其他人。”黎灰的神情恢复了深不可测。
他希望时希不要回避这个话题。
时希无意识地捏了捏怀表，黎灰灼热的目光烫到她了。
呼出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悸动，时希敛眸，“黎灰，时间快到了，我该回去了。”
他灰眸暗沉，抬手打开了通道，良久，幽幽道：“时希，黑洞里没有星海，外面或许也没有。”
时希微微怔神，没来由地回忆起暗宇城的星云。
一株蓝鸢尾……
心底忽然涌上一股冲动。她又不是真的看不懂那一个个司空见惯的动作中所蕴含的深意。
她是时间，时间会洞察世间的一切。
压下跳动的稍微有些快的心，她依旧语气淡淡地回应：
“黎灰，你的鸢尾花星云，我收下了。”
毫无留恋地离开让黎灰有一瞬间的恍惚。
反应过来后，他沉寂的心不由得悸动起来，瞳孔微缩。
“吧嗒”一声，暗影法杖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