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灵公主后，时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回四时钟的脚步一转，扭头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她还是需要去找一下那人。眸光一暗，她很快到了地方。
凝望着眼前散发着点点星光的宫殿，时希轻叹一声，正欲递上拜帖，厚重的大门似是早有准备，慢慢地敞开。
她顿了顿，抬脚迈入。
平日里漆黑阴冷的暗宇城，如今点缀着星辰大海，流萤泻下，编织出醉人的幻梦。
黎灰已经优雅地伫立在高台上等候了，小幅度地摇晃着手中的红酒，似乎心情颇好。
“时希，很少见你来我的暗宇城啊。”黎灰抿了口酒，余光不经意扫过地上的人。
时希颔首，语气平平淡淡，“当然，毕竟老是叨扰别人的家确实有些失礼。”
这话说的，不仔细听都判断不出来在嘲讽他。时希连说话方式都变了，从前是直言讽刺，现在是暗里藏刀呐。
黎灰嘴角微勾，蹬地飞起，又行云流水地落在时希面前。
“想问我什么？”他缓缓开口。
虽然不想承认，但没有什么大事哪个仙子又愿意来他这暗无天日的暗宇城呢？
时希打量了他许久，斟酌着出声：“你和星尘……做交易了。”
冷不丁对上黎灰突然看过来的视线，时希一怔，下意识转移了目光。
似乎，这也不在她的管辖范围内。
“你不是应该都知道了么？”
黎灰没有正面回应，默认了时希的猜测。时希眸光一暗，忽然瞥见水晶窗的裂纹，淡淡道：
“黎灰，看来你的暗宇城该修理一下了。”
顺着她的目光，黎灰在看见那扇被塔罗牌掏出一个洞的窗户，脸色一黑。
他就说忘了什么事，惹人厌的星尘砸了他家窗户都没赔就跑了。
强撑着为自己找补，“时希，颜爵说这样更有艺术感一些。”
时希盯着窗上跟蜘蛛网似的裂纹，她不懂艺术，这样很好看吗？
她的视线重新回到黎灰身上，“星尘这个人身上有很多不确定因素。黎灰，你还是少参与为好。”
她觉得自己的话已经很隐晦了，照顾到黎灰的智商，应该能理解。
黎灰默默盯着她，忽然开口：“时希，你是担心我？”灰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时希一怔，微微摇头，一本正经地回应：“不，黎灰，不是担心你的意思。”
黎灰的实力当然用不着她担心，星尘的那些小九九都比不上他披风上的渣渣。
她担心不是黎灰，是世界。
黎灰：“……”
轻咳一声，黎灰转移了话题：“时希，你和那块废铁相处了多长时间了？”
时希蹙眉愣了一瞬，偏头看向黎灰，“也有几千年了吧，怎么了？”对于黎灰这个不着边际的问题，她有些云里雾里的。
黎灰灰眸微深，几千年了啊。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风淡云轻地道：
“没什么，你们真是越来越像了。”都越来越“瓷”了。
时希瞬间了然，这是拐着弯儿内涵她呢。她静静垂眸，毫无波澜：
“好长时间没见御影蝠了，也不知眼睛好点没？”
黎灰：……
话音未落，一个黑影便朝她扑过来。时希神色未变，施施然抬手，“咚”的一声，黑影一头撞到四时法盘身上。
时希星眸中含着微不可察的笑意，一脸深意地望向黎灰。
黎灰灰眸微眯，啧，谁养的这玩意儿，真丢人。抬手揪起御影蝠，一下扔出老远。
他变出手帕擦了擦手，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嫌弃。
时希敛住笑意，神色严肃起来。该说说正事了。“黎灰，星尘给了你什么好处？”
黎灰一怔，怎么又绕回这个话题了？
“没有什么好处。”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左手的戒指。
时希抿唇，“那你知道我去找过星尘么？”
“嗯。”言简意赅。
闻言，时希星眸一暗，果然。所以，黎灰是知道的，在她拒绝星尘走后跑去放了星尘，是存心的？
存心给她使绊子？存心让她乱了阵脚？
时希面上不显，心中却有了淡淡的不满。她为了世界的未来拿命去扭转时间线，而她所谓的挚友在后面不停地捅刀？
呵，跟那个逆亡之战背叛时神的御王可真是如出一辙。
不，是她错了。他们就是一个人，本性始终是一样的，再怎么也改变不了。
“御王真是做的一手好牌。”时希语气发寒，神情越发冷淡。
黎灰蹙眉，敏锐地从这句话中察觉出不对。“时希，你听我说。”
“请讲。”时希星眸中不带一丝情绪，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对上这双眸子，黎灰一怔，这眼神他很熟悉。是上次幽缘森林时神看向他的眼神，也是时间长河中时神看向那个御王的眼神。
冰冷，有着淡淡的失望。
“……星尘告诉我一些重要的东西，”黎灰不经意间瞥向时希，见她不为所动，薄唇轻抿：
“关于你的。”
时希蹙眉，一下子就想到了星尘给她看的五张塔罗牌，眸光微深。
“你需要忧心的不是未来，”黎灰眉眼微沉，想到星尘说的话，“是你的时间法则。”
时希瞳孔微缩，时间法则？
“所以，你就为了这个，把他放了？”她的郁气消散了些，反而有些无语，挑眉看着黎灰。
“不然呢？”黎灰一直盯着时希，看着气氛有所缓和，轻笑一声。
“这种话你堂堂深不可测的御王也会信？”她语调上扬，带着几分无奈。
就这么个毫无逻辑的话，黎灰竟然信了。时间法则虽然很无情，但也不至于伤到她吧？
黎灰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沉：“关于你的事，我都信。”
时希轻叹一声。算了，再给他个机会，这件事就这样吧。
“黎灰，我的事，不需要从别人那里知道。可以告诉你的事，时间自会告诉你全貌。”她眉眼淡淡地出言相告。
“好。”
黎灰回应，心绪却依旧不平。他打心眼里觉得星尘虽然话里没个准头，却字字诛心。
时间法则，不就是束缚时希的层层枷锁吗？难以挣脱的禁锢会毁了她原本的样子。
时神，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