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灰在跟着时希走了一段路后，毫无意外地被挡在了四时钟外。
时间使者从钟面飞了出来，面无表情道：“主神事务繁忙，请御王殿下管理好自己。”
黎灰一时语塞，静静盯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时间使者，怎么感觉从这玩意儿毫无波澜的机械声中听出了嘲讽？
没关系，这废铁就算丢到黑洞里也能自己出来。
指节微动，还未有所动作，时希冷淡的声线从钟内传出：“还请我们的御王体谅一下我的时间使者。”
啧，三心二意。说自己忙还有时间预判他的动作。
黎灰灰眸微深，他也不是非闲得找时希不可，完了要是逼急了，时希封了四时钟就不好了。
他还是有点担心时希自己把自己给憋死的。
斜睨了眼尽职尽责的时间使者，黎灰温雅地唤出黑洞离开。
暗宇城。
黎灰刚刚落地，地板都还没捂热，就瞥见一个不明物体朝他飞来，眉间一凛，下意识地侧身躲开。
那东西直直插入暗宇城的窗户，水晶窗上瞬间就出现了一个完美的蜘蛛网。
黎灰眼眸微眯，瞧了半天，确认那东西不是御影蝠在找死后，慢条斯理地戴上了眼镜。
抬手将那玩意儿吸了过来，这才看清了模样，是一张牌。
黎灰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牌，又看着那扇被凿出一个洞的水晶窗，深邃的眼底划过一道暗芒。
轻嗤一声，是封印减弱了吗？那人都有能力摆脱桎梏来给自己传递讯息了。
都找上门来了，不见见他岂不是太无趣了？黎灰顺手将那张牌面扔进黑洞，一转眼就消失在原地。
“你可让我等了好久，御王。”
沙哑的声音满是腐败的气息。黎灰面无表情地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将左手的那枚戒指擦得锃亮。
“能避开辛灵浮云楼的束缚找我，你的能力倒恢复不少。”黎灰漫不经心瞥了眼躺坐在椅子上的人。
魔术师，星尘。
“呵，不敢当。”星尘抬手拨开灰败的发丝，眼眸对上黎灰审视的目光。
电光火石间，两人不着痕迹地完成第一次交锋。
“御王能来，我倒是很高兴。”星尘语气阴森，让人听得不舒服。
黎灰敷衍地扯扯嘴角，“荣幸之至。”
星尘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模样，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我觉得，我这里有一样东西能引起御王的兴趣。”
他止住了话茬，盯着黎灰缄默不语。
黎灰有节奏地敲击着手杖，发出“哒、哒”声，不置可否地与星尘对视。
星尘也丝毫不介意黎灰不明的态度，眼底晦暗不明，幽幽地道：
“时、间。”
黎灰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良久，他嘴角微勾，视线转向手上的戒指，“这可没什么能吸引我的。”
“没兴趣？”星尘眼底藏着一抹算计，“那看来，时间公主从我这里离开后也没发生什么。”
语气平淡，意有所指。
黎灰垂下眼帘，遮住眼底不明的情绪，时希原来是来了这啊。
淡淡抬眼扫向等待着他回应的星尘，黎灰嘁了一声：“看来你的道行越来越浅了，想拿这个来算计我？”
他毫不留情地直接挑明倒让星尘哑口无言。
一个时希，一个御王。这两个人在一起待久了，性子越来越像了，都冷静沉稳的不像话。
他都没办法下套。
不过，他会让御王主动和他做交易的。
星尘周身的气息显得更加颓丧，满不在乎地开口：“御王，看来你不想知道她来找我的原因呐。”
黎灰眸光微深，“有些事我自会去找时希，还用得着在你这浪费时间？”
时希想告诉他的时候自然会全部告诉他，哪里需要他去问别人？
这点分寸感，他御王身为仙境贵族还是有的。
黎灰此时已经有些不耐了，眼神微冷，盯着仍在故弄玄虚的星尘。
“御王不要心急，”星尘漫不经心，“做个交易怎么样？”
黎灰无意识地摩挲戒指，“和我做交易的代价可不小。”灰眸深不可测。
“我告诉你时间公主的未来。”
“……很遗憾，没什么打动我的地方。”黎灰眼底不屑，拿未来忽悠他？是时希的预知不行还是他的占卜术不准确？
“如果你是在浮云楼里待久了，脑子里进了灰，我劝你还是和辛灵求求情，给你洗下吧。”
黎灰勾唇，眼神毫不掩饰带着嘲讽。
“是吗，”星尘也不恼，眼中闪烁着幽光，“依我来看，你占卜不到她的未来。”
黎灰身形微顿，不为所动。
星尘又继续道：“还是就连她自己，都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呢？”
黎灰闻言眸光微深，忽然想到时希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时间之神，没有未来。
“可惜的是，我知道。”星尘抚摸着手中的塔罗牌，故作高深，“我知道一些时间的秘密。”
黎灰轻嗤一声，“你有什么条件？”
这就是应下了。
“这要求对于御王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星尘眼底晦暗不明，“给我一点力量让我解开封印。”
黎灰沉默地盯了他一会儿，轻笑道：“好啊。”
星尘死气沉沉的眼底罕见地闪着兴奋的光芒，按捺住心绪。
一道黑雾袭来，星尘没放在心上，也就没避开。谁料，那道黑雾直直在他形如枯骨的手上留下印记。
“烙印，刻记，暗夜永沉。”
星尘凝视着手上那道黑色印记，久久没有言语。想不到啊，竟然被御王摆了一道，真是失策。
受制于人的滋味不好受。
黎灰嘴角微勾，“我的卜言说，这样信任度更高一些。”语气平淡，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论算计，果真没人能比得过御王你。”星尘眼底划过暗芒。
“彼此彼此。”黎灰漫不经心，“告诉我吧。”
星尘语气平淡，闪烁着危险，“时间公主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时间法则。”
黎灰眉眼微沉，这话乍一看像个病句，司掌时间之人要对付的是时间？
星尘莫不是浮云楼这个垃圾场里困得久了，话都说不利索了？
“真是可惜，一向洞察全局的时间之神如今却还没有意识到呐。”星尘语调上扬，带着惋惜，神色中却满是嘲讽。
塔罗牌在他周围漂浮不定，更衬得眼前此景有些诡异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