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夹杂着同学们嘈杂不息的吵闹声,还有莫名的虚无感。
从开学到三月中旬学校组织研学游也就是在早八晚五中到来。
元靓初一第二学期是分在普通班,因为楚听玄文化课成绩差,将来是走艺术道路,想跟他一起上学。
后面那两个学霸也在普通班,是因为留级不能到尖子班,王皎然被否定,孙素瓷过来陪他。
学校是组织生源地高校参观,后来被家长否定,觉得太近没意义,就去邻省,尖子AB班去燕兆大学,因为前三都是元靓、王皎然和孙素瓷包揽,仨也必须跟去,楚听玄想陪元靓,自费去。
提前预约过,导游带着学生们去,禁止喇叭,自由观看。
元靓一路上没什么兴致,怕遇到丁憩,怕啥来啥,到了塔下湖边,真就看到那人举着手机扶着石舫,在学校组织的公益售卖棚下。
暖黄色日光投射在各种靓丽颜色的土特产包装上,那都是聋哑人制作的,柜架边上是丁憩。
他好像变了些。
他眼神稳重,浅蓝牛仔裤被洗到微微发白,骨感的右手腕上松散地搭着暗红平安绳,有一块小桃核系着,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隐隐若现,泛旧却干净的白衬衫上挂着一块蓝锻工作牌,端正宋体显示“丁憩”。
元靓都快忘记那个平安红手绳。
那是偷亲暴露后的新年,在愧疚和自责中,元靓想要和好,托程云谏给他的,还以为早就被他扔了。
元靓顿住了捕白蝴蝶的右手,抬眸往石舫看去,随后收回右手紧紧搂住怀里竹木彩色蝴蝶风筝,刚刚脸上的轻松神色荡然无存。
元靓眼下隐隐约约的卧蚕痕迹被泪水浸透,语气微微哽咽,带着特别明显的呼吸紧促音。
元靓仰起头,和他对视。
丁憩下一秒嘴角勾起抹浅浅弧度,耳边挂着桃花树落下的一片粉色花瓣,在白卷毛上格外明显,半秒不到,就迅速扭开头,垂下手将红色平安绳往衣袖里藏了藏。
背后有科林斯风格的大理石柱,柱顶涡形装饰,东罗马拜占庭风格的圆屋顶,拓弘的拱形门窗带着端重和古典。隔着落满残荷的包围座岛,岛上有高低的山丘和树林掩映,岛西南侧有汉白玉拱桥长廊与岸边相连。
楚听玄往前走了几步,抬起手跟丁憩打了声招呼。
“丁憩哥,好巧。”楚听玄喊着。
丁憩点点头,没打算过来。
楚听玄笑了笑,又问:“哥,能过来一下吗?”
丁憩不好拒绝,慢步走过来,只是一点视线都不留给元靓。
“哪个食堂的饭好吃些?”楚听玄微微仰头,没他高。
“观畴园近一些,不经常去食堂,不知道。”丁憩说得有些官方,也很糊弄,像是一秒都不愿意待着。
元靓知道,他在躲着,掌心紧紧攥着蝴蝶风筝,都有些变形。
“哥,你怎么在这?”楚听玄尽量多制造些话题,知道靓靓喜欢他,也被他狠狠伤到了,才一直难过。
那天他站在靓靓家门里,刚准备喊人回家,听到他们的对话,大致猜到。
Java不是他。
楚听玄很难过,但是他的靓靓要开心,一直开心。
“学校法律援助志愿组织给当事人打官司,聋哑人工厂销不出去产品,开放日都会摆棚。”丁憩随口说,又捏着手机开关键,看了眼时间。
“哥,要不介绍一下,我们这里人还挺多。”楚听玄继续没话找话。
“我让其他工作人员介绍,我还有事,先走了。”丁憩也不等回答,直接离开,再待也待不下去,小孩儿又在哭鼻子,想哄着,但不可以。
元靓瘪着嘴,但不得不调整。
“元靓,你跟那家长会是来的哥哥闹变扭了?”王皎然嘴贱好奇问了句。
楚听玄回头瞪了他一眼。
“绝交了?”王皎然开着玩笑,声音有些大。
春游同学或多或少都在看热闹,有些像是在嘲笑,平时处得不是很好的人都阴阳怪气一波。
元靓有些尴尬,当时自己浅浅炫耀了一下她有个大法官哥哥,丁憩。
走了不到五十米的丁憩听到元靓那边动静,微微扭头,见元靓满脸不知所措,眼里全是泪水,委屈的小野兔子,他心疼死。
走了两步,到底没忍住。
丁憩转过身迈着大步,满脸戾气,不耐烦地跟带队老师说明情况,跟她妈妈打了一通电话,冷着脸就过来,扫视一圈,原先嘚瑟的人瞬间沉默。
“小孩儿,哥哥带你吃饭去。”丁憩憋着口气,把她背上书包握在手里,搂着她肩膀靠在怀里,不想让她受气。
元靓整个人都呆滞。
9号楼是法式两层洋楼,红砖外墙上镶嵌白色玻璃窗框,左右弧形楼梯,盘旋上至二楼,扶手和栏杆都是暗灰色大理石,透着敦实的典雅,楼对面的喷泉泛着着昏黄的光,流水潺潺。
在梧桐掩映的卓越路上有着教授的暗红铜像,稀稀疏疏的梧桐下有着大理石靠椅,红墙边有着奶白色圆形撑伞,还有黑色假日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