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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靳野的好朋友(1 / 1)


莫一凡的话,让佟思雅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她不禁有些激动,追问道:“是吗莫哥……我、是不是长得……很像你见过的某个人?”

那个人,是不是姓宁?

莫一凡想了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他隐约觉得,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的话,对靳野是一种冒犯,毕竟佟思雅是靳野的妻子,而他是靳野的好朋友。

理应避嫌。

于是莫一凡笑道:“可能是我看错了。”

然后他就转移了话题,和靳野聊起了以前在乡下呆的日子。

佟思雅也没好意思追着莫一凡问。

但想着莫一凡是靳野的朋友,以后要是莫一凡能想起来的话……也是个办法,她也就不再纠结了。

靳野和莫一凡相见恨晚。

他们的成长经历非常相似——莫一凡是遗父子,母亲柔弱多病,在情感寄托上,莫一凡可能比靳野强些,但在成长环境里,靳野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莫一凡则从会走路起,就需要照顾病母。

但也因此,莫一凡对母亲的感情很深。

大约是两个男人聊了很多以前在山里打猎、摸鱼的事儿,令莫一凡又想起了过去的事儿,然后就不可抑制地回忆起已经去世的母亲。

“我娘身体不好,但手可巧了。”

“我捞的那些小鱼小虾,她全都掐头去尾的晒干了、攒起来,配上辣子和紫苏炒香了……味道超好!”

“她还会挖魔芋根,做成魔芋豆腐给我吃。那玩意儿蜇人,每次做完,她全身都会起一层疹子,我都不让他做,可她想着我爱吃,背着我偷偷的做。”

“我出生的时候太折腾她了,她差点儿死掉。想着我还没出生就已经没了爹,要是她也死了,我肯定活不成,她才厚着脸皮像个叫花子似的,到处求人家给她一点儿吃的……她拖着病弱之躯活了下来,我也才活了下来。”

“后来,她央请族长出面,为我说了一门亲事……当时她很高兴地告诉我,以后等我成了家,她就再也不怕哪天睡过去醒不来了。就算死了,她也会高高兴兴地去见我爹,她还要特别骄傲地告诉他,说她一个人也把儿子拉扯大了……”

“结果——”

说到这儿,莫一凡的话戛然而止。

佟思雅与靳野对视了一眼。

莫一凡眼圈儿红红。

浓眉大眼的壮实男人垂下了头。

过了好一会儿,他发出了一声似是而非的啜泣声,又很快收住。

“说起来,弟妹真是手巧啊,”莫一凡转移了话题,抬起头笑着说道,“这样的手艺,比我们原来在部队里的炊事兵都要好!”

佟思雅心里一动,赶紧接过话题,顺势往秦晓芳那边儿靠拢,“嗐,谁让我天天在家呆着没事儿干,除了花点儿心思做做饭,就是听听左邻右里说说家常、看看热门……”

莫一凡很上道,顺着竿子问道:“是吗?说来惭愧,我来片区上班一个多月了,还不太清楚咱们这儿的情况呢,弟妹也跟我说说,咱们胡同里,最近都有哪些新鲜事儿吗?”

佟思雅立刻把秦晓芳的事儿说了。

莫一凡沉默不语。

佟思雅和靳野交换了一个眼神。

过了好一会儿,莫一凡终于开了口,“老弟,弟妹……我以前,也认识一个叫秦晓芳的人,也不知道……跟住在你们斜对面的这个秦晓芳,是不是同一个人……”

佟思雅说道:“住我们斜对面的那个秦晓芳,是X省枫叶乡三白村的人。”

莫一凡笑了,慢悠悠地说道:“还真巧,我和秦主任家的这位保姆还是老熟人。”语气里含着难以忽略的咬牙切齿。

佟思雅适时地露出惊诧的表情。

莫一凡一字一句地说道:“不巧的是……我就是那个,秦晓芳同志的前未婚夫。”

佟思雅张大了嘴。

她早猜到莫一凡就是秦晓芳的前任未婚夫了。

而莫一凡选择了直接承认,这既是对朋友的坦承,同时也很爽快地承认他和秦晓芳有仇。

这……

也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意思。

佟思雅很欣慰——这证明着,莫一凡是个光明磊落的人。靳野能结交这样的新朋友,是靳野有眼光!

莫一凡又对靳野和佟思雅说道:“老弟,弟妹,我认识秦晓芳这事儿,你俩暂时别外传。主要是,我看最近秦晓芳和刘雄生(刘麻子)的官司不断,不想趟这浑水。”

靳野和佟思雅点点头。

莫一凡吃完晚饭,又放下十五块钱和一叠粮票、油票之类的,全都交给了佟思雅,“老弟、弟妹,这十五块钱是这个月的伙食费。这些粮票什么的,都是单位发的,我一个单身汉连煤炉子都没有,这些票对我没用,你们拿去买米买油吧。”

说着,莫一凡起身离开。

靳野去送他。

佟思雅牵着小老虎的手,也跟了出来。

她主要是想看看,秦晓芳是不是还被刘麻子给堵在外头。

不过,这会儿外头静悄悄的,秦晓芳不在,刘麻子也不在。

莫一凡将自行车推出靳家院子,朝靳野道别,便骑上自行车走了。

隔壁胡大婶听到动静,急忙推而出,见了靳野便喊,“小靳!小靳你过来一下!”

靳野过去了。

他一走,站在院子里的佟思雅就看到,斜对面的秦家院门裂开了一条小小的门缝。秦晓芳的脑袋伸了出来,朝着莫一凡离开的方向张望着,眼里流露出疑惑、震惊、恍然大悟、期待、悔恨的神色。

没一会儿,靳野端着满满一大碗青椒紫苏焖鱼块过来了,对佟思雅说道:“这是婶子给我们的……外头冷,你俩先回屋里去,我把这碗腾好了先洗干净给婶子还回去。屋里的碗你也别动,一会儿我来洗。”

佟思雅应了一声,牵着小老虎回了屋。

她把小老虎抱起来,放在火箱旁边的小竹床里。

竹床是靳野亲手打造的,大约一米长、一米宽,四周是小栅栏,里头铺着厚实的棉垫。

小老虎坐在里头,摆弄着爸爸妈妈给他做的玩具——全是不同形状、大小的木块做成的积木,是靳野从蒋哥那儿淘回来的做家具的木料的边角余料做的。

之所以给小老虎做个这样的玩乐床,主要还是怕孩子冷,也是为了给他一个玩乐的空间。

佟思雅则坐在沙发上,双腿探进火箱里,膝上盖着小薄被,一手捧书,一手拿笔,认真的学习。

——虽说她是以陪读的家属身份来的京城,但她并没有荒废时光,一直在家认真看书学习。

没一会儿,靳野做完家务回来,也坐在沙发上看书学习。

一家三口各看各的书、各完各的……

直到小老虎困了,开始揉眼睛。

靳野这才抱着儿子,父子俩在屋里疯玩了一会儿,直至微微出汗,这才去打了热水过来,用毛巾蘸了热水又拧干,把儿子给擦洗得干干净净,给他换上衣裳,抱上楼去哄睡。

直到儿子睡着了,靳野这才下了楼。

佟思雅还在看书。

不过,她笑问他,“你今天是故意喊莫哥来家吃饭的?”

靳野一笑,“他人挺好的。”

佟思雅当然知道。

她能看出来,靳野和莫一凡性格相近、幼年成长经历相当,两人的兴趣爱好也很像。

莫一凡,应该是靳野的第一个朋友。

佟思雅为靳野感到高兴。

夫妻俩闲聊了几句,然后依偎着继续各看各的书。

住在城里最大的好处就是有水有电,生活便利。大晚上也有明亮的灯,不像在乡下,看书学习的成本不小——大冬天的夫妻俩挤在一张桌子上,得点上三四支蜡烛,光线才能堪堪照亮书本、不至于伤眼。

冬天倒还好,点多几支蜡烛虽然贵到让人心疼,好歹在寒冷的冬夜里,除去能带来光明之外,还能取暖。到了夏天,那才叫折磨——蜡烛点多了,热;蜡烛点少了,光线不足容易伤眼。

经历过艰苦学习的日子,夫妻俩才会特别珍惜现在读书学习的时间,几乎每天都要看书看到夜里十一点多才舍得睡下。

夜里十一点,佟思雅有些困了,想要上楼去休息。

靳野起身收拾。

佟思雅去浴室洗小澡。

洗完出来,佟思雅看到靳野站在客厅门口发呆。

她随口问道:“你傻站在这儿干啥呢?怎么不上楼?你不怕冷啊!”

冬天天气冷,佟思雅每两天洗一次澡,但会天天洗小澡、洗脚。靳野昨天才洗过澡,但今晚和小老虎玩的时候出了汗……

这会儿靳野站在这儿发呆,就是在犹豫要不要再洗个澡。

这时——

廊下传来“咣”一声轻响,让夫妻俩同时愣住。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都发现对方眼里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靳野针对爱扒门偷听的秦晓芳,做了个小小的机关。

只要夜里他关上院门、启动机关以后……如果有人扒在院门上,增加了院门的重量,细绳就会扯动,然后轻轻敲响廊下的一个小铁铛,发出轻微的示警声。

此时佟思雅和靳野齐齐惊呆!

除了秦晓芳,附近真没别人有扒门偷听别人私下谈话的爱好了。

可秦晓芳因为偷听而捅出那么大的娄子……

她怎么还敢来偷听啊!

很快,佟思雅和靳野明白了:秦晓芳过来扒门偷听的原因,大约还是为了打探莫一凡的消息吧!

靳野左右看看,从地上抓起一把积雪攥在手里,然后示意佟思雅上楼去。

佟思雅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是很顺从地上了楼。

靳野放轻了脚步,先走到一旁,再沿着院墙慢慢朝着院门走去——他曾经修缮过院门,当然知道哪儿有门缝。

也就是说,他知道秦晓芳正扒着哪儿朝门缝处朝里头看。

是,他家院子里亮着一盏不甚明亮的灯,如果秦晓芳扒门的时候,是可以透过门缝看清院子里的情况。

但角度很有限。

他贴墙走,秦晓芳就看不到了。

靳野走到距离院门两三米远的距离时,停下了脚步,然后猛然一扬被攥在手里的雪团。

只听到“啪”一声,雪团被重重地砸在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秦晓芳的惨叫声,“啊——”

靳野立刻厉声喝问,“谁?”

院子外头正扒门偷听的秦晓芳只来得及惨叫半声,便生生忍住了。

想来,她也害怕被人发现。

靳野听到门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很快,斜对面的秦家就响起了开关木制院门时的响动、以及落栓的响动。

很快,院里院外的世界一遍寂静。

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靳野嘴边扯出一丝冷漠的笑容,他轻嗤一声,转身上楼。

佟思雅问他,“真是秦晓芳?”

靳野点头。

佟思雅又问,“她干啥了,我听到院门响了一声……是她在踹我们的门吗?”

“没有,”靳野睁眼说瞎话,“我没听到响声啊!”

佟思雅斜睨着他。

第二天一早,佟思雅一起来,就看到靳野拿着桶和抹布在洗院门,便走过去问他,“这不还有几天才过年吗?怎么现在就开始大扫除了?”

胡大婶告诉过佟思雅:京城这边一般到了年前两三天的时候会放晴。当然了,放晴的程度,远不足以融雪,但可以趁着放晴的时候洗洗门窗什么的……

这几天还在下雪呢,现在洗门窗有什么用?搞不好还会让门窗结冰呢!

靳野没吭声。

他当然不会告诉佟思雅,他早上起来一看——他家院门上留下了些许血迹,连着门前的雪地上也溅着结成了冰的血粒子。

靳野去接了水,用抹布把门板上的血迹给擦拭干净,将滴落在门前的血印子也去除掉。

他刚处理好——

对面秦家的院门就打开了。

秦叔推着自行车出来,脸色铁青。

秦晓芳也走了出来。

她穿着厚实的棉衣,头上包着块围巾,踉踉跄跄地也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右手往右边眼睛上捂了块帕子……

秦叔骑上了自行车,单脚撑地。

秦晓芳摸索着坐上了车后座。

秦婶追出来,递给秦叔一个手绢儿,没好声气地说道:“看着点儿花,这可是家里最后一点儿钱了!”

秦叔的表情不太好,嗯了一声,踩动自行车的脚蹬子,带着秦晓芳朝着胡同口而去。

秦婶站在原地,看着丈夫带着秦晓芳走到十几米开外,这才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忿然说道:“干啥啥不行!拖后腿第一名!”

“本来我们写信回老家去,是想请个保姆回来照顾老的小的。”

“现在可好了,保姆没请着,倒是请回来一个祖宗!天天啥事儿也不干的尽出事儿!”

“一会儿招惹个街溜子回来!一会儿又惹上官司!一会儿又说为了侍候老的起夜,摔一跤摔着了眼睛……”

“行吧,这又得花钱给她去治眼睛!”

“哼,这日子啊……能过过,不能过就散伙吧!”秦婶骂骂咧咧地说道。

此时秦叔和秦晓芳都没走远。

秦婶说的话,秦叔和秦晓芳肯定全都听见了,但二人都没说话。

靳野冷笑。

他慢条斯理将两扇院门清理干净,反手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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