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颜颜的整个右手,是特地没上药的,
因为被水泡过,
所以,
伤口边沿的地方,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白色,
中间还是有血,慢慢渗出来的。
宁颜颜本来想用这个伤口,来陷害一番朱洙的,
但是,想到当时岸边,还是有不少人,
不定也有人,看到了事情的经过,
若是,真被人指证了,倒也是得不偿失了…
又听岩老夫人,叫她这段时间,少些找找朱洙麻烦,
好让朱洙生完孩子,她就能快些上位,
不仅如此,还能在岩濯面前,
卖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印象,
所以,她就暂时把这件事情放了放,
咬了咬牙,
实际上,宁颜颜还是觉得不甘心的,
但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她也是知道的。
只是,她这手,许是要留疤痕了…
宁颜颜站在窗子前想了想,
大多数男子,都是不喜欢心思歹毒的毒妇,
偏爱于那些娇滴滴,柔弱受伤的女子。
宁颜颜当即打定了主意,
当晚,她就着了一件轻薄的纱裙,敲响了岩濯的房门,
她依照着多次对镜试验的角度,缓缓抬起了自己的下巴,
优美的弧线,会一直落到胸前,再一直往下...
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朱洙披着发,打开门,
触碰到宁颜颜,朱洙眸底的欣喜,缓缓趋于平淡,
语气中多了几分落寞,
“是你呀,”
宁颜颜怔了一瞬,一手掰开了门,抬眼朝里面看去,
“岩公子呢?”
“去给朱洙煮糖水了。”
宁颜颜的眸底,当即闪过一抹不悦,
“为什么你要大晚上喝糖水?
还要岩公子亲自去煮,你这是把岩公子,当佣人使唤了吗?
你一个乡野女,是怎么配的?!”
宁颜颜把门掰大了一些,整个人走了进来,面容愤怒,
朱洙想起了碎玉发的牢骚,看着宁颜颜反问,
“你有什么资格?你是夫君的小妾,还是娘亲吗?”
是了,
朱洙哪里有错,
何况,
糖水是夫君自己自愿去煮的,
朱洙又没给夫君砸花瓶,逼着夫君去,
夫君也都没说什么,她又有什么资格,说些什么?
明明是她的错,她竟然还反过来,指责朱洙,
宁颜颜怔了一瞬,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乡野女。
宁颜颜捏了捏手心,
她也不可能直接,跟眼前这个乡野女说,
宁颜颜面色有些不自然,
她抬手,捋了一把发丝,
朱洙瞥了一眼,宁颜颜只用了薄薄一层纱布,包着的手,
是了,她的手肯定是伤得不重,
若是,
若是,她的手伤很重,就不可能,才包这薄薄一层的纱布,
见朱洙看着自己,包扎着的手,
宁颜颜想起了,自己被朱洙用簪子快扎成蜂窝的手,
一下子恼了,底气立马足了上来,
“你戳伤我的手,还没道歉呢。”
朱洙不解,
“若不是,你硬生生,要拉着朱洙的手,
朱洙又怎会拿簪子,戳你的手呢?
朱洙为什么,不戳别人的手或者脚呢,
朱洙偏偏戳了你的,你就不反思一下,你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宁颜颜一时语塞,
歪理,当真是个歪理!
这可恶的野鸡,竟然在她面前颠倒是非黑白,岂有此理!
宁颜颜一脸不爽,
“你见到有人落水,你为什么不尽力去救,只想着自己的安危?
本小姐都向你求救了,你不救不仅还拿簪子,戳本小姐的手,
你这不是,想害死我吗?”
宁颜颜双手环胸,趁机骂道,
“你当真是一个,心思歹毒的妇人!”
朱洙知道宁颜颜,不是什么好人,
云瑶姐姐说不救坏人,让坏人死掉,
好人就会过得好些,这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她没有死,
朱洙就没积到这个德,
好可惜…
朱洙抿了抿唇,正想着,要不要把人带去湖面,直接推下去淹死,
朱洙看着宁颜颜的身形,抿了抿唇,
直接推下去,怕是淹不死的,
还要在胸口处,绑一块大石头,让她直接沉下去,这般死得快一些...
好,就这样办了…
朱洙上前,刚要触碰上宁颜颜的胳膊,
岩濯就端着糖水回来,
宁颜颜也是见到了岩濯,她皱着一张脸,
哎呀!一声大叫了出来,
只见她,一脸虚弱地,看着自己受伤的手,泪光盈盈,
朱洙就那般,站着看着她,
岩濯走过来,稍稍蹙眉,
“怎么回事?”
朱洙还未开口,宁颜颜就抢着开口,声音一阵虚弱,
“不怪少夫人,是我自己活该的…”
朱洙是懂这些的,
陷害!一定是陷害!
朱洙伸手指着宁颜颜,直接开口,
“夫君,她想陷害朱洙。”
忽然被指证,
宁颜颜也忘记自己要落泪了,脑子蹭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岩濯看向朱洙,
“是她拉你落水的?”
朱洙还没开口,宁颜颜反应过来,
当即抢先开口,
因为若是不开口,她实在是太冤了,比窦娥还冤,
她都掉入了水中,那乡野女才从上边落下来的,想起自己还挨了那么多簪,
若是,还被冤枉,她岂不是,都要委屈死了?
宁颜颜心头稍动,落在朱洙面上的眸光,闪过一抹异色,
眼前这个白痴,什么时候不落水,
偏偏一落水,就被岩濯看到,
不定是故意这般,想要陷害于她的,
若真是这般,那这看上去简单的无知乡野女,
其实,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对上岩濯的冷眸,
宁颜颜一下有些心急,下意识着急解释,
“不,不是我,
少夫人落水,与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岩濯面色稍冷,似是已经认准了,
就是宁颜颜把朱洙拉入水的。
朱洙拉着岩濯的手,
“不是她,夫君,是朱洙自己当时头晕,
就不知道,怎么落下去了…”
宁颜颜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在心底笑了一声,
眼前的乡野女,许是真没心机的,倒是她高看她了。
呵呵,
岩濯被朱洙拉进了房间,
宁颜颜见状,捏了一把自己的手,让鲜血流了一些出来,沾在纱布上面,
而后,她也跟着走了进去。
岩濯有些不悦,回头看了宁颜颜一眼,
开口,
“你进来做什么?”
“岩公子,我的手,方才不小心撞着了,
这会儿,出了血,我想要点止血药…”
宁颜颜说着,还吸了两下鼻子,一派楚楚可怜。
岩濯从柜子里,取了止血药,直接放到了桌子上,
宁颜颜还没来得及说谢谢,
就见岩濯已经坐下,手里拿着勺子,开始哄朱洙吃药汤了。
朱洙不喜欢吃苦苦的东西,想喝糖水,
所以,
岩濯才去准备糖水的,
那药也是热过了,黑乎乎的一碗,就放在朱洙面前。
朱洙闻着那苦苦的味道,整个人都不开心了,
岩濯哄着,
“朱洙,你吃完这碗药,才可以喝糖水。”
朱洙面露犹豫,很不舍地,看了那碗糖水一眼,
见岩濯要给她喂药,
朱洙就赶忙站起了身子,钻到了榻上,
岩濯面色稍沉,
“朱洙,你又赖皮了…”
朱洙钻出一个脑袋,
“朱洙没有,朱洙都没有喝糖水,
喝了糖水,不喝药才是赖皮。”
有理有据,岩濯不好反驳。
耐着性子,
“朱洙别任性,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这药吃了,对肚子里的孩子好…”
朱洙垂眼,小声嘟囔,
“对孩子好,对朱洙不好…”
岩濯没听清朱洙说的话,
宁颜颜解开了手上的纱布,
特意露出了,有些狰狞的伤口,
宁颜颜已经摸准了,
只要,岩濯一开口问她,这个伤口是怎么来的,
她就吊足岩濯的胃口,再抹着眼泪,缓缓说出来…
“岩公子,你可否帮帮我,打开盖子。”
岩濯丝毫没有把眸光,落在宁颜颜手上,
他快速打开了盖子,把药重新推了过去。
他如今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为什么进来的时候,没有顺手关上门…
岩濯看向榻上的女子,语气不自觉加重了几分,
“朱洙过来,”
见朱洙不过来,岩濯当即冷了一张脸,
这女人,怎么那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宁颜颜瞧准时机,哎呀!一声,
岩濯下意识看过去,一眼就瞥到了,宁颜颜那渗着血的手,
“你的手,怎么变得那么恶心?”
恶心?!
怔了一瞬,
宁颜颜眸光含泪,眼波盈盈,一副欲说不敢说的凄惨模样,
张口,她欲言又止,
“公子,我…”
岩濯收回视线,直接开口,“不说就别说了,吊什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