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沈穆清这边,三个孩子都准备跟着他一起去见王巧尹,可到了闵慈宫后,父子四人才发现,就连沈穆清的母亲莯岑也在这里。
“母妃?您怎么...”沈穆清也被吓了一跳,自己的母亲和王巧尹一向没什么交集,与其说是没有交集,不如说是王巧尹根本瞧不上莯岑这个没有背景的儿媳。
“陛下来了?嗯?孩子们也来了啊?”莯岑有些惊讶的问道。
“孙儿参见太后娘娘。”三个孩子一同向莯岑行礼道。
莯岑慌张的回答道:“快起来快起来,你们几个孩子,该先向王太后娘娘行礼才是!”
沈彦亓和沈彦霆正准备向王巧尹行礼,白卿卿却抢先一步回答道:“今日起您便是这后宫中的太后了,孙儿们自然要先向太后娘娘行礼才是。”
众人都被白卿卿这话吓得直冒冷汗,沈穆清看向王巧尹,见她的表情已经有些僵硬,赶紧说道:“好了,孩子们,快向王太后娘娘行礼。”
三人这才又转身向王巧尹行礼,王巧尹看着那个压低身子向自己行礼的白卿卿,眼中闪动着不怀好意的光。
“起来吧孩子们,这一早上怕是腿都站麻了吧?苍术,赐座。”王巧尹对三个孩子笑了笑,然后让苍术和侍女们给几人赐座上茶。
众人落座,王巧尹看着面前的这些人,微微一笑开口道:“穆清啊,现在你也正式继位了,今后可要好好的管理曙鹞,做个贤明的好君主啊?”
沈穆清赶紧回答道:“是,请王太后娘娘放心,孤一定会做到最好,不让母妃和您操心。”
王巧尹眼神一变,看向一边的白卿卿道:“你是不知道啊,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月怜前几日还跑来了闵慈宫找哀家,说你的书房都被记档文书给堆满了?”
白卿卿微微皱眉,看来这王巧尹是要借自己那天找她的事来教训沈穆清了。
“哈哈哈,书房里要看的文书确实已经堆不下了,所以...”
沈穆清大笑几声,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道:“孤已经命人将那些记录着陈年旧事的无用文书,统统从书房里搬出去了,这个时辰,左右那些文书已经被烧成灰了吧?”
王巧尹大惊失色,厉声问道:“什么!?烧了?”
沈穆清点头答道:“是,烧了。”
莯岑也吓了一跳,不过她并不清楚这之中发生了什么,所以问沈穆清道:“陛下刚才说那些文书无用?要是真的如此,那烧了倒也无妨...”
王巧尹看了看今日这一屋子的人,除了身边的苍术可没有一个是跟自己一条心的,这脸上的笑容可就越来越挂不住了。
“再怎么说,这文书记档也都是前朝留下来的,那么多的文书,这突然都烧了,万一日后需要了,可怎么...”
王巧尹还没说完,沈穆清就回答道:“这一点王太后娘娘大可放心,那些文书的内容孤和谰侍卫还有誊王都已经全部翻阅过了,既然能拿出去烧掉,那肯定就是不会再用到了。”
王巧尹的脸色一沉,可她很快又恢复如常,摆出了长辈慈祥的微笑来,对沈穆清说道:“那便好,哀家知道你这孩子一向做事稳妥,你做的决定,哀家都放心。”
本以为这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可白卿卿却突然开口道:“王太后娘娘既然对父王放心,刚才为何会有那样大的反应呢?”
沈彦霆暗暗的拽了拽白卿卿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可白卿卿却没有反应,依旧直直的盯着王巧尹。
莯岑看向王巧尹,发现她的脸上再没有一丝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霾。
“月怜,这前朝留下的东西,就算暂时用不上,也该妥善保管着。你父王突然把它们都烧了,哀家不过是有些吃惊罢了,难道连这也要你多问几句?哀家知道你如今是闇雨楼的监司先生了,可这闵慈宫不是你闇雨楼的审讯堂,月怜,哀家还要提醒你一句,说话之前,要想清楚了再开口。”
王巧尹的身份和地位在这几位当中无疑是最贵重那位,她说的话,无论是谁,就算是心里不服,可面子上也得要乖乖的听着,更不会有人反驳她。
可这在沈家、在这后宫之中被捧了几十年的王太后,偏偏就遇到了白卿卿这个不服她管教的公主,王巧尹哪里受过这样的气?看白卿卿还对文书的事耿耿于怀,王巧尹干脆就把话说的直白一些,这公主既然不服自己的管教,那就让公主的父王来管就好了。
“月怜不过是好奇,所以去打听了一番,这才得知,这翻阅批示旧时记档的主意,是王太后您提出来的?”白卿卿笑着,看起来丝毫不惧王巧尹冰冷的眼神。
“哀家提出来的?哀家何时提的?月怜,后宫不得干政,这一点你该知道吧?”王巧尹挑挑眉毛回答道。
白卿卿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才回答道:“月怜自然知道,可那几位...什么李大人、刘大人、梁大人...哦!还有程大人!他们可是亲口承认,是您吩咐他们一定要上书建议,要让父王将那些多到足以堆满房间的旧记档都查看批示一遍,一次上书不够,那就一直求到父王同意为止。”
王巧尹还没说话,她身边的苍术却已经沉不住气了,大声质问白卿卿道:“月怜公主!娘娘一直对您疼爱有加!怎的公主近日来一直污蔑娘娘!奴婢都替娘娘心寒!”
其他几人刚要开口替白卿卿解释,可白卿卿却冷笑一声道:“苍术嬷嬷,我只问一句,王太后娘娘与司礼部的程大人,可有往来?”
苍术毫不犹豫的就回答道:“没有!”
白卿卿歪了歪头,又问道:“当真没有?”
苍术道:“没有!”
白卿卿继续追问:“嬷嬷发誓真的没有?”
苍术举起手,做出一个起誓的手势来,坚定地回答道:“奴婢发誓!娘娘与什么程大人绝无往来!”
白卿卿突然笑起来,倒是让其他几人都一头雾水。
“卿卿...你这是做什么?”沈彦霆焦急的问道。
白卿卿拿出手帕来轻轻擦去眼角因为大笑而流出来的眼泪,然后对苍术说道:“嬷嬷,当着君主和太后的面撒谎,你可知道该定什么罪?”
苍术此时已经有些心虚了,可还是强撑着回答道:“奴婢没有撒谎。”
白卿卿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请人证了。”
说完,白卿卿从衣领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银色哨子来,她轻轻吹响哨子,突然就从屋顶上跳下来一个人,稳稳地落在白卿卿面前。
“先生。”
白卿卿点了点头说道:“让他们把人带进来。”
“是!”
这人起身走向闵慈宫外,不一会,姜鸶和几名族人就押着四个身着官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各位大人,还不向王太后娘娘请安行礼?”白卿卿道。
王巧尹的脸色越加阴沉,看着这几个男人走进来后,这手里的手帕都快要被揉碎了。
四个男人跪下来,一齐向王巧尹行礼道:“微臣参见王太后娘娘!”
白卿卿看着王巧尹,似乎在等她发话。
“月怜,你这是何意?”王巧尹咬着牙问道。
白卿卿指着这四人道:“这位便是司礼部的程大人,这位是司文部的李大人,这位是司政部的刘大人,这位是司侍部的梁大人。”
王巧尹终于忍不住了,一拍桌案大声喝道:“白卿卿!你把他们带到哀家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一看王巧尹真的发了火,坐在她身边的莯岑赶紧站起来拉住王巧尹道:“王太后息怒!王太后息怒!”
王巧尹一把推开莯岑,继续质问道:“你们就是这样教养公主的吗!随意带官员进入内宫!还敢污蔑哀家干涉朝政!”
一直坐在一边没开口的沈穆清突然说道:“王太后娘娘,您无需心急,且听月怜把话说完再问不迟。”
看着沈穆清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王巧尹知道,今天自己要在这父女俩面前栽个大跟头了...
王巧尹回头看了看苍术,对她微微点头,苍术知道,今天是自己为王巧尹尽忠的时候了。
“好,哀家就坐在这里,看看月怜你要说什么。”王巧尹坐回椅子上,顺了顺气,冷眼盯着那边的白卿卿。
白卿卿站起身来,走到了那个程大人身边,然后对他说道:“程大人,劳烦大人把昨晚在闇雨楼说过的话,当着父王和太后的面再说一次?”
程大人吓得一激灵,赶紧答道:“是是!”
程大人交代的倒是一个干干净净,把苍术找到他们并告诉他们该如何上书的内容讲的是一字不落,一边的苍术和王巧尹静静地听着,早就做好了打算。
“嬷嬷,程大人说的这些,你可承认?”白卿卿问道。
苍术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道:“是,没错,这些事都是奴婢做的。”
白卿卿看向王巧尹,问她道:“那嬷嬷这话的意思是,王太后娘娘对这事全然不知?”
王巧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白卿卿。
苍术此时已经不打算再否认什么了,于是走到白卿卿面前道:
“奴婢认罪!这事与王太后娘娘无关!月怜公主要打要罚!要杀要剐!奴婢随公主处置就是!”
白卿卿冷笑一声,她早就猜到,就算证据确凿,王巧尹也定会找个替死鬼出来,只不过她倒是没想到王巧尹竟然直接将苍术给推了出来,怎么说这苍术嬷嬷也跟了她几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