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月看令狐昭一脸愁容,可那眼神却又带着些期待与紧张,于是问令狐昭道:“令狐哥哥是害怕见到彧公子?”
令狐昭淡淡一笑答道:“害怕?是有一些吧...可更多的应该还是紧张吧?毕竟我与兄长...自当年那件事后就没有见过面了。”
容月看勾起了令狐昭的伤心事,赶紧岔开话题道:“令狐哥哥!我那里有件礼物要送给你!我去拿来!”
说完容月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倒是让令狐昭反应不及。
“哈哈...这丫头一向风风火火,叫前辈见笑了。”容问言笑道。
令狐昭也笑了笑说道:“我们相识多年,容月是什么性子我自然清楚的,她一直都是这样活泼,哪里会让我‘见笑’呢?”
如令狐昭所言,容家兄妹和令狐昭确实已经认识多年了,三人早在灵司阁与闇雨楼成立前就已经相识,彼此之间的确是要比同令狐彧要更加熟悉一些。
容问言当初在渡蔚洲时就已经是江越无和虞红澜的得力助手,整日里忙于渡蔚洲的各项事务,慢慢的就冷落和疏忽了陪伴妹妹容月,而与令狐昭的相识,也恰恰是因为这件事。
多年前的某一天,厄訉宫。
“哼...早就说过要陪我去馥芝海结果又临时反悔!兄长今天要是再不见我!我就自己一个人去!”
容月叉着腰,气冲冲的对着门口拦住自己的侍卫喊道。
侍卫也很无奈,眼前的人虽然是容问言的妹妹,可这厄訉宫可不是谁都能进的地方。
“我说容姑娘,厄訉宫是什么地方?哪能是你想进便进的?你哥哥平日里那么忙,你就别给他添乱了!”侍卫说道。
容月一听这话更生气了,又喊道:“你不让我进去!那我就在这等着!看他什么时候出来见我!”
侍卫无可奈何,只能告诉容月自己会进去替她通报一声,但她还是不能进去。
侍卫一路走到容问言平时处理事务的书房,轻轻叩了叩门。
“谁?”容问言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容大人,您的妹妹来找您,正在门口等着。”侍卫回答道。
容问言轻叹一声,对门外说道:“告诉她我晚些时候就会回家去,让她先回去。”
侍卫有些犹豫,但想起容月那不依不饶的样子,还是对里面说到:“容大人,您妹妹说,今天不到您,她就自己一个人去馥芝海。馥芝海那地方虽说景色宜人,可若是一个女孩子家自己前往,万一在树海迷了路...大人您最近忙于渡蔚洲的事务已经几天几夜没好好休息了,不如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吧?也能让您妹妹安心些。”
容问言和尚手里的记档,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来。
“这丫头...一百多岁的人了,还是这么小孩子心性...”
容问言从书房里走出来,很是抱歉的看着侍卫说道:“月儿给你添麻烦了。”
侍卫摆摆手道:“大人还是快去看看吧,您妹妹可是好生气呢!”
容问言尴尬的笑笑,赶紧就跑向门口。
容月果然一脸怒气的等在门口,一看见容问言走了出来,一把拉住他就委屈的控诉起来:“兄长又说话不算数了!前天就说要回家!结果到现在都还在厄訉宫里!”
容问言无奈的一笑,拉住怒气冲冲的容月赶紧解释:“好了好了,是兄长的错,兄长现在就先陪你回家,然后等兄长处理好手上的事务了就立刻陪你去馥芝海可好?”
容月看容问言松了口,这心里虽然还是生气,可嘴上也不好再埋怨什么,只好气鼓鼓的跟着容问言一起回了家。
兄妹俩这一次的动作倒是很快,容月收拾好了出游的行李,容问言则破天荒的向江越无告了假,说要陪妹妹出游,当然,江越无很爽快的就同意了。
馥芝海,属渡蔚洲管辖的海域,不仅海岛众多,而且风景实在是美不胜收,因为馥芝海被灵族保护的很好,所以这里的鱼虾海货颇多,而这些食材的售卖,也是渡蔚洲中的一大经济来源。
“没想到容大人会坐我的船去馥芝海,真是在下的荣幸啊!”
小船的主人似乎很崇拜容问言的样子,一个劲儿夸赞着容问言。
“兄长...这位朋友似乎很崇拜你啊?”容月小声对容问言道。
容问言无奈的笑笑道:“我不过是帮族长大人和夫人做一些杂事罢了,可没有什么值得崇拜的地方。”
看着太阳逐渐升高,可这船主却一直不开船,容月实在是忍不住问他道:“这位...大哥?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呢?”
船主回答道:“还有一位客人没到呢,等他到了咱们即刻就启程。”
正说着,一名白衣男子就从渡头另一边快速跑过来。
“很抱歉!我来晚了!”男子一个箭步跳上船,对着船主说道。
“没事没事!不过是多等了一小会儿!咱们现在就启程!各位坐好了!”
随着船主的一个呼哨,小船慢慢动起来,渐渐地驶离渡头。
从厄訉宫到馥芝海,走水路的话要一天半左右,刚开始容家兄妹还很拘谨,可那位白衣男子却很是热情开朗,在他的感染下,容家兄妹很快就跟他熟络起来。
聊着聊着,容问言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位白衣男子的额前、被碎发遮挡的地方,似乎有一个白色的小小符文...再看看他头上的白色狐耳和那眼尾的一抹赤红色...难道这人...
“这位兄弟,冒昧问一句,你是否...姓令狐?”容问言拱手问道。
男子看已经被认出来了,也没打算隐瞒,笑了笑回答道:“哈哈哈,被认出来了啊?没错,我正式縌都令狐家的人,在下令狐昭,家父令狐渊,我是家里的第三子,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姐姐叫令狐沐宁,哥哥叫...”
“令狐彧!哦不对!是彧公子!”容问言激动地打断了令狐昭的话。
令狐昭笑道:“没错,看来还是哥哥的大名更响亮一些啊?”
容问言赶紧解释道:“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没想到竟然会遇到令狐家的三公子!晚辈容问言!见过令狐前辈!”
容问言很是恭敬地行了一个礼,还要拉着容月一起,令狐昭赶紧扶住他道:“我不过是来渡蔚洲游玩罢了,可不要这样生分,咱们不是已经聊了那么久了,该是朋友才对!”
可无论令狐昭怎么劝,容问言都坚持要称呼他为前辈,倒是容月不客气,没过一会儿就一口一个令狐哥哥的叫着了。
容问言之所以会是这样的反应,不仅仅是因为令狐昭姓令狐,虽然跟大名鼎鼎的哥哥比起来,令狐昭确实不如令狐彧那样受人瞩目,可那也只是对不了解灵族和妖族的人来说。
在渡蔚洲和縌都,令狐昭的大名可也是跟哥哥不相上下的。
令狐昭,縌都令狐家家主令狐渊的第三子,统管整个縌都的军队和暗卫,是父亲令狐渊和哥哥令狐彧身边的一员大将。
不过令狐昭到底是家中最小的小儿子,现在縌都万事太平,他也就背着父亲和兄长,偷偷溜到了渡蔚洲游玩。
“令狐哥哥、兄长,我问了船主,他说船上有新鲜的鱼虾还有酒菜,让我们自己做饭吃。”容月走进船舱里说到。
“那就要拜托月儿你了,你也知道的,我我可不会做菜。”容问言笑道。
容月拍拍胸脯说到:“兄长不必担心!就交给我来吧!刚好也让令狐哥哥尝尝我的手艺!还有,要给船主也备一份呢!人家可是没收我们的菜钱呢!”
“船主看着就是个实心眼儿的,既然人家没收钱,那做顿饭也不打紧,容姑娘要是不介意,就让我也一起帮忙吧?平时我也会做些菜给家里人吃的。”令狐昭说到。
“令狐哥哥会做菜?”容月问道。
令狐昭笑了笑回答道:“会一些,不过要是跟容姑娘比起来,恐怕还是容姑娘略胜一筹吧?”
容月颇为骄傲的叉起腰来说道:“那是自然!本姑娘的厨艺可是连族长大人都夸过的!”
“行了行了,别说大话了,兄长的肚子已经在抗议了。”容问言无奈的拉住手舞足蹈的容月。
“好好~我去做菜!”容月拍了拍容问言的腹部,转身走出了船舱。
“容兄,那我去帮帮容姑娘。”令狐昭说着,也走了出去。
容问言自嘲的笑了笑道:“哎呀,看来这船上只有我不会做菜了呀?”
小小的厨房里渐渐飘来饭菜的香味,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令狐昭和容月就端着热乎乎的饭菜走了出来。
“兄长!船主大哥!开饭啦!”容月喊到。
容问言走出船舱,冲船主那边喊到:“船主大哥,咱们先停一停,吃了饭再出发吧?”
船主笑着答道:“好嘞,那我先把船停在这片芦苇边上。”
小船缓缓停靠,四人围坐在一起,开始享用这趟旅途的第一餐。
“对了前辈,你这次去馥芝海只是去游玩的吗?”容问言道。
令狐昭点点头回答道:“是啊,听说馥芝海的鱼虾特别鲜美,我打算带一些回去给家人尝尝。”
容月笑道:“那令狐哥哥愿意和我们结伴而行吗?我和兄长也是要去馥芝海游玩呢!”
令狐昭开心的点头答应道:“能够结伴而行自然不错,更何况容姑娘的厨艺这样好,我也想再多吃几顿呢?”
“令狐哥哥喜欢的话,这几天的饭菜都由我来做!”容月笑道。
接下来的旅程三人便结伴而行,在馥芝海美美的游玩放松了四天,这几天的相处也让三人成为了好友,在这趟路程结束后,他们也经常会给对方写信,从未断过联系。
直到那件事的发生...
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令狐昭看着眼前那熟悉的身影,差点落下泪来,他声音哽咽的叫到:“兄长...?”
令狐彧现在桌前,正看着红了眼睛的弟弟。
“你这小子,总是这么不让人省心。”令狐彧无奈的一笑道。
多少年了?从那时开始,自己有多少年没见过这位兄长了?
令狐昭怔怔的看着令狐彧,他想要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令狐彧看他傻傻的盯着自己,轻轻一叹道:“过来,让本座看看你的味觉是怎么回事。”
令狐昭乖乖的走过去,令狐彧拉过他的手,把自己的妖力缓缓注入令狐昭的体内。
“唉...本座一猜便是这个原因。”令狐彧无奈的说道。
“彧公子,前辈的味觉...”容问言担心的问。
令狐彧送来令狐昭的手道:“他太久没有调动过体内的妖力,所以才会暂时味觉失灵,不打紧的。”
容月追问道:“那如何才能恢复呢!”
令狐彧指了指令狐昭说道:“很简单,这几日让他多用一用自己的妖力,最好是化回狐形,不出五日便能恢复味觉了。”
一听令狐昭并无大碍,容月和容问言都松了口气,尤其是容月,开心的拉着令狐昭说道:“太好了令狐哥哥!等你的味觉恢复了!我再给你做菜吃!”
“令狐哥哥...?”令狐彧疑惑的看向容月。
容月一下子红了脸,慌张的解释道:“不是称呼彧公子!是称呼公子的弟弟!我们多年前就认识了!”
令狐彧笑了笑道:“本座也没说什么,月先生怎的如此慌乱?”
容月还要解释,容问言打断她道:“月儿,你先去前殿吧,我记得今天还有一份记档要重新记录,你去看看他们弄好了吗?”
容月点头,飞快的跑开了。
容月走后,容问言请令狐彧和令狐昭坐下,这兄弟二人多年不见,今日再见面,不止是因为要解开心结,还因为闇雨楼中已经昏睡了一天的溯云。
令狐昭坐在那里却不说话,他低垂着头,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摆。
令狐彧看着弟弟那满脸的愧疚表情,最终还是叹息一声,先开了口。
“昭儿,这些年你还好吗?”
令狐昭强忍着泪水答道:“我一切都好...多谢兄长关心...”
令狐彧看弟弟竟这样客气的说话,忍不住轻笑一声道:“怎么现在同兄长讲话也这样客气了?”
令狐昭低下头轻声道:“我...我早就无颜再见兄长...”
“这话说的不对。”令狐彧道。
令狐昭抬起头看向令狐彧,发现他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是我...害兄长遭蛇族暗算...险些丧命...”令狐昭又低下头去小声说道。
令狐彧早就猜到弟弟还在为当年的事自责,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啊,这些年躲着本座不见,却一直住在凌冬山,你要是真的不想见本座,不是该跑的远远的吗?”
令狐昭还是低垂着头,没有回答。
正在容问言为这尴尬的气氛发愁的时候,好在救星及时赶到了。
“阁主,闇雨楼的白先生来了。”一个族人跑了进来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