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广这一个请求来的没头没尾,令狐彧示意溯云先把这老爷子扶起来再说。
“老爷子你说清楚点,不然几位大人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刘付铮说道。
冯广慌张的点点头,赶紧对令狐彧他们解释道:“彧公子,宋安他一定是被玘王所害!一定是!”
冯广情绪激动,大声的喊道。
“老爷子!这话可不能乱说!”一边的刘付铮一把拉住冯广,想要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令狐彧朝门外看了看,发现外面还有不少看热闹的镇民还没有散去,于是对冯广说道:“冯老爷子,先别太过激动,坐下来慢慢说。”
冯广坐下来,缓了缓激动地情绪,喝了点水后才又开口道:“我与宋安...幼时就入了王宫,他这个人啊,心思细腻又会说话,很快就一路晋升成为了陛下跟前最得脸的红人,而我却因为不小心打翻了茶盏就被赶出了宫。不过,我俩是自小的玩伴,他也没有因为我离宫就与我疏远了了,一直都与我有书信往来,宫里的事又多又杂,宋安也经常会在信中跟我提起一些事,这之中...就包括了玘王与誉亲王的针锋相对...”
令狐彧问道:“宋安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冯广一叹气,回答道:“他说,玘王和誉亲王在争夺王储之位,可有一日玘王竟然要他给誉亲王的饭食中下毒...”
“下毒?!玘王他?”白卿卿骇然道。
冯广点点头道:“是,可宋安并没有那么做,他虽然没有告诉我其中缘由,可那老家伙总是明里暗里的帮着誉亲王,因为这事没有办成,还被玘王给吊起来打了一顿...”
“呵!这沈淮清表面上装的庸懦无能,暗地里可是什么手段都没落下!”溯云在一边嘲讽道。
“后来呢?”容月接着问道。
冯广摇摇头继续说道:“后来啊...宋安迫于沈淮清的王权,还是帮着他做了不少恶事,而那最后一件...就是...”
“额!”
冯广正说着却突然喊了一声就倒在了桌上,令狐彧和溯云的反应最快,令狐彧一把抱起白卿卿就跳向身后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将白卿卿死死护住。溯云拉过容月跳到了客栈的账台后面,只剩下刘付铮不知发生了何事,吓得他直接钻进了桌子下面躲着。
等了好一会儿,再没有什么动静,客栈的一个伙计从后院走进来,看见冯广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其他几人都各自躲了起来,好奇的问道:“几位大人这是怎么了?冯老爷子?冯老爷子?”
伙计走过去推了推冯广,这一推之下却发现冯广已经口鼻出血,没了气息。
“啊!死死死死死人了!”伙计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害怕的大喊道。
溯云从账台后走出来,上前查看了一下冯广的情况,然后转头对令狐彧道:“死了,后脖子上有个针孔,应该是淬了毒。”
令狐彧让白卿卿待在上面不要下来,自己走了下去到溯云身边。
“看来这凶手是铁了心要灭口,那几个黑衣人没回去复命,干脆就再派人来杀了冯广。”令狐彧的目光向着屋外扫去,过路的镇民、镇口小摊子上叫卖的小贩、巡逻的府衙侍卫、聚在一起说闲话的妇人...
“这个皖央镇真不简单...”令狐彧喃喃道。
“公子,现在冯广死了,咱们要不要先去审问那几个黑衣人?说不定能从他们嘴里套出些消息来?”溯云问到。
令狐彧回头看了看那个还傻坐在地上的伙计,对他道:“今天的事要是敢说出去一个字...”
那伙计连忙回答道:“小的不会说出去的!不会说去的!”
“下去吧。”令狐彧道。
伙计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儿就跑没影了。
刘付铮也从桌子底下爬出来,问令狐彧道:“彧公子...现在该如何是好啊?”
令狐彧叹了口气道:“你先讲冯广的尸身带回府衙去吧,本座稍后会亲自去查验,不要让你们府衙的任何人接近冯广。”
刘付铮点点头,从客栈的后院找来一个推车,将冯广的尸身先带回了府衙去。
冯广一死,这线索就又断了,宋安到底帮沈淮清做了什么事才会导致对方连冯广都不放过?这样着急的要灭口?
白卿卿从楼梯上探出头来问道:“彧,我能下去了吗?”
令狐彧答道:“还是先别下来了,月先生,你和卿卿先回房间去吧。”
容月从账台后走出来,对溯云和令狐彧说了一句‘万事小心’,然后就跟白卿卿先回了房间里去。
冯广一辈子无儿无女,一直将宋安的家人当做自己的儿女看待,宋娘子得知冯广被杀的消息后悲痛的直接昏死过去,宋启更是难以承受,夫妻二人悲痛欲绝,就连家里的两个孩子也感觉到了家中这悲伤的气氛,大的沉默不语,小的默默哭泣...
令狐彧和溯云先是去了冯广家中,翻找了好一阵后,只找到了一些宋安写给他的书信,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离开了冯广的屋子,二人直奔皖央镇的府衙而去。
“公子,这事咱们还要查下去吗?”溯云突然问道。
令狐彧没有回头看他,低声回答道:“你我都知道这事不是沈淮清做的,但是敢在本座面前杀人...他就要付出代价...”
溯云答了一声是,跟着令狐彧走进了冰窖之中。
冯广的后勃颈上有一个极为明显的针孔,溯云用妖力将毒针逼了出来,二人一眼便能看出那毒针上隐隐的青色,是来自蚨水窟的毒...
“这下不想查都不行了...”
溯云无奈的摇摇头。
令狐彧转身走出冰窖,对守在门口的刘付铮说道:“好好安葬冯老爷子吧,费用算在本座账上。”
朝都、枉醉轩。
“老板娘,再上一壶枉醉生。”莲华锦摇晃着手里已经空空如也的酒壶道。
红娘拿过一壶还未开封的枉醉生放在莲华锦面前,问他道:“这位公子已经喝了不少了,奴家只是想提醒公子一句,咱们这枉醉生可价值不菲,公子桌上的这几壶加起来,可已经有...”
红娘还没说完,莲华锦就掏出自己的钱袋子扔在桌上,只听那砸在桌上的响声就知道里面的金币可少不了。
“叶远清什么时候回来?”莲华锦问道。
红娘收下钱袋子,笑了笑回答道:“老爷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公子是否要吃点什么?这只喝酒可是伤胃啊?”
莲华锦邪笑道:“我要吃的东西,你这枉醉轩可给不起,还有...”
莲华锦阴冷的蛇瞳瞪向红娘,幽幽道:“你若再唤我为‘公子’,可就别怪我了?”
红娘被莲华锦那蛇瞳看的浑身发凉,点了点头就走开了,不敢再与他对视。
回到账台后,伙计担心的问道:“老板娘,您没事吧?”
红娘呼出一口气,回答道:“没事,你去府里看看老爷回来了没有,若是还没回来,就多派人去找,一定要尽快让老爷回来。”
伙计点头,连忙跑了出去。
红娘抬头看向那边还在不停喝酒的莲华锦,心中默默念着:“老爷...无论你去了哪儿...快些回来吧...”
回到皖央镇,令狐彧和溯云回到客栈后,带着容月和白卿卿又去查看了镇口的那块石碑,这一次,溯云在石碑的底部与地面之间的细小缝隙中找到了一些白色的粉末,溯云闻了闻,发现这些粉末竟然是面粉。
“这里怎么会有面粉?真是怪了。”溯云说道。
“宋安身上的血当时流了满地都是,这石碑周围的土地也都被血浸过了,怎么这些面粉却没被染红?”容月奇怪的问道。
“有人偷偷地来过这里。”白卿卿说道。
令狐彧点点头,也同意白卿卿的说法。
“偷偷的来这里做什么呢?还带着面粉?”容月的表情更加疑惑了。
“这就不清楚了,去找那刘付铮问问吧。”令狐彧道。
四人去府衙找刘付铮,刚走进去,就看见那个小偷正从里面走出来,嘴里还絮絮叨叨的念着自己倒霉。
“卿卿,你说这个小偷和那家女主人到底谁说了谎啊?”容月悄悄问白卿卿道。
白卿卿想了想,回答道:“我觉得,应该是那女主人说谎了。”
“怎么说?”容月问。
“这皖央镇上有钱人家可只有宋安家还算好些,皖央镇的绝大部分镇民都要靠农耕赚取收入,咱们住的那家客栈据说也是宋安出钱办起来的。再说那女主人,看见她那天我就注意到,她的衣服上可有不少补丁,身边跟着的两个小孩子也都很瘦弱,这样一户人家,要是真的有个金手镯,也早就拿到当铺去换金币了吧?你看刚才那小偷的样子,明显是什么都没偷到还被抓了个现行,憋了满肚子气无法发泄呢。”
容月回味着白卿卿的话,又问道:“那为何这女主人要说自己丢了金手镯呢?”
白卿卿回答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觉得她应该确实是丢了金手镯,只不过...”
“只不过,那金手镯不是那女主人所有。”
令狐彧突然开口道。
“不是她所有?那是怎么一回事?哎呀,你们俩真是把我越说越糊涂了。”容月跺了跺脚说道。
令狐彧解释道:“那金手镯,大概是那女人从石碑附近捡到的,手镯的原主人,应该就是宋安了。”
正说着,刘付铮走了出来,令狐彧问他道:“那被盗的女人家里是做什么的?”
刘付铮先是一愣,然后回答道:“哦,彧公子是问章婶儿啊,章婶儿的丈夫开了一家包子铺,在镇里的集市那边。”
“包子铺...那就没错了。”令狐彧喃喃道。
“啊?什么没错了?”刘付铮疑惑的问。
溯云摆摆手道:“那章婶儿住在哪里?请知府带我们去一趟吧。”
“章婶儿啊,就住在宋公家的对面巷子里。”刘付铮说着,就带着几人往那边走去。
到了地方一看,果然这章婶儿家与宋安家可就隔了一条街道,平日里应该是时常能见到的。
刘付铮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喊道:“章婶儿!章婶儿!章婶儿在家吗?”
屋里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回答道:“我娘不在家!她去铺子里了!”
刘付铮说道:“是小鹏啊?你娘啥时候去铺子里的?”
屋里的小鹏回答道:“中午去的!”
刘付铮回头看了看令狐彧他们,问自己还要不要让小鹏开门。
“不必了,咱们去包子铺看看吧。”令狐彧说道。
皖央镇的集市上有些冷清,大多店铺都门可罗雀。
“在那边,那间门口有块烂招牌的就是章婶儿他们家的包子铺。”刘付铮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几人走过去,看见铺子里只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在打瞌睡,并未见到章婶儿。
“老章,章婶儿呢?”刘付铮叫醒打瞌睡的章婶儿丈夫。
“嗯?啊!她说铺子里没生意,就回家去了。”老章回答道。
“啊?我这才从你家过来的,小鹏说章婶儿到铺子里来了啊?”刘付铮问道。
老章伸了伸懒腰回答道:“那我就不知道了,那老娘们一天到晚的乱跑,我也懒得管她,省得她又要跟我吵个没完!”
白卿卿和容月无奈的对视一眼,都对这个老章有些厌恶。
“那你知不知道章婶儿有可能会去哪里?”刘付铮又问道。
“不知道不知道!爱去哪去哪!”老章不耐烦的说道。
看这老章压根不关心章婶儿的行踪,几人也不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离开集市回到了客栈去。
“刘知府,请你派些人手出去找找这个章婶儿,找到人后就带来这里。”溯云对刘付铮说道。
“是,下官这就去。”刘付铮说完就离开了客栈。
刘付铮这一找就是整整一下午,等他再次回到客栈的时候,表情凝重且忧伤,身边也并没有跟着章婶儿。
“怎么了?章婶儿呢?”溯云问道。
刘付铮垂下眼睛,叹息一声说道:“人是找到了...可找到的时候...章婶儿她...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