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彧当年被蛇族偷袭,身受重伤又中了毒,溯云当时虽然也跟在身边,但为了拦住更多的蛇族暗士,溯云独自留下挡住了后面追来的暗士,而重伤的令狐彧则只能强撑着先离开。
那时会出现在紫阳山也是因为令狐彧本就是要来曙鹞的,谁知道半路遇袭。
紫阳山附近有一大片的农户,还有商铺和集市,令狐彧只要能够跑进集市,那蛇族自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在集市上绑人。
可是重伤而导致大量失血的令狐彧才跑到山腰就已经没了力气,眼看追兵越来越近,只好化回原型躲在了枝丫茂密的树上。
等了一会儿,也不知追来的暗士走了没有,此时令狐彧只感觉眼前一花,身体便向下坠去。
只听哎呦一声,令狐彧感觉自己砸在了什么人身上,还没等他清醒过来看看,就感觉有人把自己护在怀中,耳边只能听到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模糊的喊着救命…
后来的事也就是江宓所讲的那些,溯云找到令狐彧带他离开了曙鹞回到了縌都的中心——菳华城。
此时的菳华城已经因为令狐彧的失踪而乱成一锅粥,甚至连多年云游在外的令狐夫妇也匆忙赶了回来。
“沐宁大人,还是没有公子和司空侍卫的消息,可是…”一个狼族的侍卫进来通报。
“有话就说!”令狐沐宁不耐烦的说道。
侍卫拿出一块令牌,放在了桌上。
“我们找到了公子的令牌…”
令狐沐宁向桌上看去,那令牌是专属于令狐彧的,除非是十万火急的事才能用。可现在那令牌已经被鲜血完全染红,就连上面的刻字也是无法看清了…
“继续查!继续找!”令狐沐宁大声喊道。
“是!”侍卫赶紧退了出去。
屋子的另一边坐着令狐夫妇,令狐渊此时忙着部署菳华城内的所有侍卫和暗士,首领遇袭非同小可,一定要严守菳华城。
令狐彧的母亲苏簌在看到那令牌时候已经完全慌了神,坐在那里不住的哭泣。
令狐沐宁一边安慰母亲,一边在心中默默为兄长祈祷着。
终于,三天之后,派出去的暗士在距离縌都十几里的地方找到了正驾着马车赶回来的令狐彧和溯云。
令狐渊并没有宣布已经找回了令狐彧,而是继续派人出去寻找,以此迷惑暗中埋伏的敌人。
令狐彧虽然已经在将军府养了一段时间的伤,可长途跋涉的奔波和一路上应对蛇族的暗士,还是让他的的身体承受不住。
这才刚刚回到菳华城,就因为高热而陷入昏迷。
令狐彧去曙鹞的目的,是为了拜访曙鹞的一位友人,出发前除了妹妹令狐沐宁之外没告诉任何人,可是却在半路就遇到那样多的蛇族暗士,令狐渊猜测一定是菳华城内混入了蛇族的人,这才会走漏风声。
令狐渊一边继续假装还未找到令狐彧,一边在菳华城内暗中调查,可计划似乎总赶不上变化...
令狐彧的房间被严密看管,溯云更是守在房间里一步也不曾离开,可令狐彧就是不见好转,没过两日,他已经转好的伤口竟然开始溃烂发紫起来。
“彧儿这是又中了蛇族的毒...”苏簌只看了一眼伤口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怎么可能!属下一直守在公子身边一步也未曾离开!这毒是从何而来!”溯云此时已经气的失去了理智,对他来说,令狐彧不止是他效忠的人,更是他的挚友。
“溯云,这些天除了你还有谁进出过彧儿的屋子?”令狐渊问。
溯云想了想回答:“除了属下之外,就只有大人您、夫人、沐宁大人,还有就是一直服侍公子的侍女繁璎。”
“那就是她没错了。”令狐渊说道。
繁璎是一直服侍令狐彧的侍女,也有许多年了,也许正是因为服侍多年,又只是个弱女子,这才让溯云压根儿也没防着她。
当晚繁璎又端着面盆来给令狐彧梳洗,溯云装着打瞌睡的样子,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繁璎轻唤了溯云一声,见溯云没有反应,放下了面盆,从袖子里拿出什么东西来,慢慢靠近睡在床上的令狐彧。
“啊!”
繁璎吃痛大喊一声,被溯云按在了地上。
房门打开,令狐夫妇和令狐沐宁走了进来。
“果然是你要害彧儿!溯云!给我断了她的手!”苏簌气的一拍桌子,恨不得当场杀了繁璎。
溯云没有丝毫犹豫,手上动作利落干净,只听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繁璎已经疼的满地打滚,大声喊叫起来。
令狐渊倒是没有什么情绪表现出来,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地上哭喊的繁璎。
“父亲、母亲,这叛徒用的是淬了蛇毒的针。”沐宁走了过来,把掉在地上的针包拿给二人看。
想来这繁璎就是趁着给令狐彧梳洗的时候,把这毒针扎在令狐彧的伤口处,让毒渗进伤口,针眼又细又小,除了她这近身擦洗伤口的人,还会有谁注意得到?
“老夫只给你一次机会,是谁指使你来下毒的?”令狐渊问。
令狐渊虽然语气平和,可那双眼中的寒意还是吓得繁璎一哆嗦,她完全没有丝毫犹豫的就交代了。
令狐彧醒来时不禁自嘲,最近这是怎么了?自己怎么老是晕倒?
“彧儿?”
令狐彧听见有人叫自己,向身边看去。
母亲苏簌正看着自己,溯云也在身边,妹妹沐宁一看就是守了自己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了,眼睛下都是乌青。
“让你们担心了。”令狐彧笑笑。
“彧儿,我知道你现在还很累,可我们要马上带你去渡蔚洲。你的伤只有灵族才治得了,万万拖不得啊!”苏簌说着就掉下泪来,温热的泪水落在令狐彧的手上,让他心中一痛。
“母亲,儿子的伤是要灵族来治,可代价太大了。”令狐彧道。
令狐彧将江宓为自己疗伤的事情告诉了苏簌,这一下苏簌心中更是难过起来。
“也许江越无会有办法呢?他是族长,或许有什么办法是大公主不知道的?总要试试啊彧儿!”苏簌心急如焚,要不是妖力无法解毒,只怕她早就牺牲自己救儿子了。
令狐彧拗不过全家的劝说,最后还是跟着母亲去了渡蔚洲。
江越无早听江宓说过这事,可要想完全治好令狐彧,就必须牺牲一个灵族族人。
“江族长,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令狐彧拉过江越无,小声的问。
江越无苦思半晌,才终于开口道:“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拖。用渡忧丹拖着,可伤口不会愈合,只会结成腐肉,公子需要定期剔去腐肉,再敷药包扎。但是这样拖着公子的身体会越来越虚弱,余毒不清,伤口就无法痊愈。”
“就用这个法子吧。”令狐彧坚决地说。
“彧公子,这法子终究...”江越无还想劝一劝,却被令狐彧打断。
“本座已经连累了大公主,怎可再让灵族牺牲一人来救本座?拖着便罢了,本座撑得住。不过这件事,还请江族长对母亲保密。”
江越无看令狐彧心意已决,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吩咐了自己的徒弟容问言,今后要加紧渡忧丹的制作。
从那以后,令狐彧每隔几个月便要去一次渡蔚洲,一是拿药,二是剔肉。
直到四年前,沈淮清到访渡蔚洲,提出了那个计划。
令狐彧在闇雨楼建好时带着溯云和选出来的族人一起回到了曙鹞,这时起,这换药剔肉的任务就交到了江宓头上。
等令狐彧讲完了这前因后果,屋内的众人都低头不语,尤其是白卿卿,她这才反应过来当年的小狐狸是令狐彧,还有昨天他昏倒时,为何溯云急的就快要哭出来了。
“本座已经连累大公主这许多年,没想到今日竟是连你们也牵扯了进来。”令狐彧笑笑。
“讲开了也好,起码让孩子们知道我只是身体虚弱,可不是病入膏肓无法医治了,不然他们总把我看得紧。”江宓倒是没有伤感,反而还想着缓和一下这屋里沉闷的气氛。
孙儿们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含含糊糊的说了几句话也就离开了...是啊,也该给他们些时间消化消化这些事。
而白卿卿要走时却被江宓叫住,祖孙二人单独向着小花园走去。
江宓在茉莉花圃前停下,一边挑拣着好看的花枝,一边问白卿卿道:“卿卿,你方才也应该明白了,以前你救回来的小狐狸便是彧公子了吧?”
白卿卿点点头。
“那你可知道,外婆为何一定要救他?”江宓接着问。
白卿卿回答:“外婆是为了报答令狐大人当年的救命之恩。”
江宓一笑:“这自然也是原因之一,可其中还有另一层原由。”
白卿卿疑惑的看着江宓,等着她继续说。
江宓伸出手,轻抚了一下白卿卿的脸颊,微笑着看着她。
“彧公子,是你的星。”
每一个人族、灵族、妖族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命星。
而灵族中有传说,世上每个人都是一颗星星,而每一颗星星,都有与之相合的另一颗星,只是想要与之相遇,要看造化。
江宓当年与白阎第一次见面时,是在她跟着父亲江越无去曙鹞国参加花谣节的时候。
两人一见倾心,而身为灵族大公主的江宓在与白阎第一次对视时就知道,这就是属于自己的另一颗星。
当年在令狐彧和白卿卿玩耍时,她看见,两个人的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温暖而耀眼的光芒,那是遇到自己命中之人时,命星所作出的回应。
当天夜里,白卿卿和璇雨、秋霜坐在凉亭里数星星。
璇雨是个贪吃的,从小厨房弄来了好些点心和零嘴,自顾自的吃着。秋霜看着白卿卿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细心地剥好了一个柑橘,把柑橘塞进白卿卿手里。
“公主想什么呢?一直出神。”秋霜问道。
白卿卿把一瓣柑橘塞进嘴里,嘟囔道:“秋霜,你还记得不记得,那年我救回家里的小狐狸?”
秋霜点点头,也拿起来一块花生酥咬了一口。
“今日外婆告诉我,那小狐狸...就是彧公子...而且那年生辰外婆送给我的手帕,跟着小狐狸一起丢了。可那日在后山遇到彧公子时,他给我的手帕,就是当年那条,所以...”白卿卿从怀里掏出那条手帕,细细端详着。
“所以?”璇雨歪着脑袋问。
“彧公子可能真的是我的...”白卿卿的脸颊红了起来。
璇雨问:“彧公子是公主的什么?”
白卿卿又剥开一瓣柑橘,对璇雨说:“外婆说,彧公子就是那个,与我命星相合之人。”
璇雨大叫一声:“什么!彧公子他!是老夫人说的吗?”
白卿卿一把拉住璇雨道:“小点声小点声!”
璇雨坐了下来,呆呆的说:“天哪...我还以为,命星什么的,是老夫人哄我玩的,原来是真的!可是,老夫人怎么会知道呢?命星相合之事,只是用看的就能看出来吗?”
三个小姑娘挤在一起小声讨论着,却不知道另一边的房间里已经为这事吵的不可开交了。
房间里有四个人,白阎、江宓、白凝雨、沈穆清。
可四个人却是分成了两边。
江宓和白凝雨自然是站在了令狐彧这一边,更何况江宓本就看清了命星之事。白凝雨也觉得令狐彧是最好的‘女婿’人选,坚定地和母亲站在一起。
白阎和沈穆清可就不一样了,两个人情绪激动,说什么也不信令狐彧就是白卿卿的命星相合之人。
“这怎么可能!妖族中从未有过与外族命星相合之事!绝不可能!”白阎大声喊道。
沈穆清此时心情更是复杂,他虽然相信命星不会出错,可自己的宝贝女儿才刚刚十八岁!那令狐彧都不知有几千岁了!怎么能把女儿嫁给他!不对!自己怎么就开始考虑嫁娶了!
江宓无奈的看着这两个男人,耐心的说道:
“夫君,当年我嫁与你时,我们的命星,也是如此的相合。没想到我竟阴差阳错的救了自己的孙女婿,这也算是一件喜事吧?令狐公子当时伤成那副模样都护在卿卿身前,现在想来,还真是没有错呢!”
白阎气的脸都红了,喊道:“卿卿才刚刚十八岁!且要在我身边再留几年呢!我才不管什么命星不命星的!”
江宓和白凝雨对视一眼,知道自家这两位一时之间肯定是接受不了的,也只好先劝下来,暂时不再提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