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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日丽,春光灿烂。满宫的美人儿们都聚在了景仁宫,仿佛春色都集中在了这里。
“皇后娘娘这儿的牡丹开得倒是不错啊。到底是个钟灵毓秀的地方,地气暖,花儿开得也比别的地方开得早。”年世兰抚摸着一朵姚黄,长长的指甲抚过柔嫩的花瓣,指尖被凤仙花染过的痕迹带着一点惊心动魄的红色。“不过就是话说回来了,光花儿开得好有什么用,也得有人愿意看才行。若是皇上不来,再娇艳的花也是白开。”
年世兰左手扶着腰肢,娇娇娆娆地由着颂芝扶着右手走到了院中的石桌边。灵芝眼疾手快地在石凳上放了个苏绣的软垫,防着年世兰受了寒。看着年世兰掌心向上往上一伸手,颂芝心领神会地在她的手心上放了一块蟹粉酥。
“是啊,光花儿开得好能有什么用。华贵妃娘娘风华绝代,有了身孕自然是更添丰腴了,想必皇上看了也喜欢得紧。”斜里冷不丁闪出这么一句话,众人听着这嗓音熟悉里又带着一点点陌生,一时间也没有想起来到底是谁的声音。转过头才看见一个女子穿着一身水红渐变绣浅黄曼陀罗花的旗装,朝着众人缓缓走来,对着宜修行了一个礼。
“臣妾钟粹宫贵人瓜尔佳氏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祺妹妹今儿来得倒是众人晚了些。”
“臣妾有眼无珠,御下不严,处理下人费了点时间,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你之前受了那么多的苦楚,如今花点时间处理一下也是情理之中,本宫自然不会怪罪于你。以后可要吸取教训,好好管理自己的下人。”
“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臣妾虽然年轻,但也知道到底是谁给臣妾下了绊子。皇后娘娘宽厚,可臣妾也不能丢了瓜尔佳氏一族的脸面,自然会好好处理这等吃里扒外的东西。”
众人一惊,面面相觑,却谁都没有说话,这是个怎么回事?人群中有几个人不禁暗中拧起了眉头。
“先前碧答应罹患时疫,本宫和皇上商量过,便把禁足的瓜尔佳答应挪到钟粹宫,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此等大事,为了维持秩序,本宫便把剪秋派过去监督。不料挪宫的过程中,剪秋在视察时,竟然在一个丫头的箱子里发现了来路不明的钱财,细查之下,才知道这丫头和之前给祺贵人看诊的李太医关系匪浅。两人暗通款曲,私相授受,本就不合宫规。还有人暗中指使他们栽赃祺贵人假孕争宠,答应事成后给等风平浪静后安排送他俩出宫。”
说到这里,宜修顿了顿,又不动声色地朝着某些人的位置瞥了一眼,接着开了口:“原本是计划着新年后就可以把人送出去,不料却来了一场时疫耽搁了,也被剪秋发现了。瓜尔佳氏一族一直在追查李太医的下落,也因为时疫他无处可归而落了网,已经带到了皇上的跟前。皇上知道了前因后果,便恢复了瓜尔佳氏的封号,并升为贵人以作安慰。李太医直接杖毙,那丫头也交由了瓜尔佳氏自己处置。可见,不管计划得再好,百密终有一疏,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曹贵人,你说是吗?”
曹琴默没有想到宜修会突然点到自己,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地弯着嘴角:“臣妾认为,皇后娘娘说得极是。所谓‘善恶终有报’,这两人得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宫中有皇后娘娘主持大局,也是咱们姐妹的福气了。”微微躬了躬身子,耳边的雪青色流苏划出一条迤逦的弧线。
黛玉三人自成一派站在一边的回廊下,旁边站着敬妃和穆嫔。
“现下这祺贵人也算是你的宫里人,你可知道这回事?”看着那边说得热闹,敬妃看向了旁边的穆嫔,“之前是余答应,现在是祺贵人,妹妹这钟粹宫的主位,只怕也是不好当吧。”
“呵。”穆嫔翻了个白眼,声音里带上一丝冷意,“大张旗鼓在我宫里这么处置下人,要不是碍着宫规和颜面,怕就不是拔指甲剪舌头打死丢乱葬岗这么简单就了事了。我看她就是当我不在了,也没知会我一声就那么做,是真把我当猴,杀鸡给我看了。”
“世家女子,带着那么点嚣张也实属正常。”
“她算什么世家女子,不过是得了个巧宗儿得了这么个姓氏,都不知道旁支到哪门子的亲戚哪里去了。”
旁边两位主位娘娘说话聊天儿,这边的三人也不好吭声,生怕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就装着兴致极好地看花逗鸟。
早知道这宫里没有哪个是省油的灯,谁不是怀揣了点子自己的心思,不同的是有些人的心思更龌龊了点,更见不得人罢了。眼下这皇后和华贵妃明摆着唱起了对台戏,曾几何时这三人也觉得皇后身为正宫被欺负成这样着实让人气愤,可见识到皇后暗戳戳的功力以后大家也歇了这所谓“良禽择木而栖”的心。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皇后何尝不是想借了这委屈的模样让别人给华贵妃当靶子,逼的她们走投无路反过来只能投奔自己。
那边唇枪舌战了许久,三人站久了也有些累。甄嬛眼前一黑,身形有点摇晃,黛玉和眉庄见状不对连忙扶稳了她。
“姐姐这是怎么了?”
“早起没什么胃口,就没有用早膳。现下太阳出来了站久了,倒觉得有些虚。”
黛玉从自己的荷包里抓出了两三块话梅糖:“知道姐姐不爱吃酸的,但是眼下也没什么别的,先含着一块,我让她们去给姐姐寻点吃的。”
“天气那么好,皇后娘娘不如把松子抱出来吧?”大家唇枪舌战了一番也没个结果,齐妃就接了话题,想把话给圆过去。
“你看你,每次一来就要抱着那松子,就是莞贵人怕猫。”宜修微笑着看向甄嬛,“嗯?莞贵人,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