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莞贵人请安。”看着给自己请安的温实初,甄嬛心里动了动,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对不对。
“温大人快起来吧。”
温实初听得甄嬛的声音有点发颤,似乎是刚哭过,忙不迭起了身,果然看到甄嬛的眼角还带着些许残红:“不知贵人这是怎么了?为何伤心哭泣?”
“温大人……不,实初哥哥,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甄嬛双眼水色濛濛,黑黢黢的眼珠微微颤动着望着温实初的脸,忽又闭目转过脸去,一滴泪水恰到好处地滴落在粉腮边,滑落到嘴角处。
见甄嬛如此,温实初心中焦急万分:“嬛妹妹,你别哭。你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出来,哭多伤身啊。只要我能够做帮得到你的,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听到此处,甄嬛用粉色的海棠手绢擦了擦眼泪:“实初哥哥,咱们俩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入宫这一年多,几经坎坷,嬛儿便更感觉这情分的珍贵。”
甄嬛顿了顿,抬眼偷偷看了一眼温实初,见他神情触动,便接着说:“这次时疫来得突然,一下子就走了那么多人,嬛儿身无长处,只能日夜向菩萨祝祷在意之人都能平安健康。可是……我方才听流朱说,碧答应……浣碧她,她也染上了时疫。”
“碧答应也染上了时疫?”温实初有些意外,也有些难受。虽然浣碧背叛了甄嬛,但是毕竟认识了这么多年,想到原本身边的人如今危在旦夕,温实初身为太医,心中还是隐痛。
“是,虽然说浣碧她背叛了我,可是她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对她真真儿如亲生姐妹一般。”甄嬛说着说着就有些泣不成声,流朱忙端了一杯茶来让她顺顺气。甄嬛就这流朱的手饮了一口缓了缓,便又开口道。“浣碧她会做那样的事,说是没有别人教唆我是万分不信的。实初哥哥也是和浣碧认识这么多年,也知道她的心性,必然是一时糊涂了。见她现在一个人在储秀宫受苦,我是真的于心不忍啊!想必实初哥哥同我也是一样的心情。”
温实初抿了抿嘴,沉默地点了点头:“我和嬛儿是一样的心思。身为太医,怎能见死不救?嬛妹妹必然是为了浣碧生病的事情才哭泣不已,可是如此?”
甄嬛拈着手绢掩住鼻子,抬眸从下往上仰视着温实初,噙着眼泪点了点头:“实初哥哥……果然还是你懂我。我……一想着浣碧在生死边缘挣扎,我真的食不下咽,坐立不安。”
温实初面上露了几分为难之色:“嬛妹妹,我懂你的意思。只是……现在太医院也是多事之秋,所有的太医都在专心钻研药方,我现在也有些分身乏术。”
“实初哥哥……”甄嬛身子前倾了些许,头抬得更高了些,温实初感觉自己都能看到他自己在甄嬛眸中的倒影,在那晶莹的泪水里,一漾一漾摇晃着。
“嬛妹妹,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就让我身边的学徒去帮忙照顾浣碧。他叫卫临,刚从地方上选拔上来,是个好苗子。虽然他跟着我时间不久,但是他的医术不错,人品也很好。要是他有什么拿不准的地方,可以记录下来我也帮着斟酌。”
“实初哥哥推荐的,定然是不错的,嬛儿怎么会不信呢?那我就把浣碧交给实初哥哥了。”
温实初拱手行礼:“定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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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东暖阁中。
“听宫里的下人们说,储秀宫的碧答应得了时疫。”宜修剥好了一个橘子,放到了胤禛的手边,“现下储秀宫里没有主位,碧答应病了,另一位瓜尔佳答应还在禁足。皇上你看?”
“有派太医去照顾吗?”胤禛听到浣碧病了,心下觉得有些蹊跷。
“太医院现在的太医们都忙着研究祛除时疫的药方,腾不出手来,于是派了个新来的学徒去照顾,不过也是这一批学徒里的翘楚了。”
胤禛不动声色地把一瓣橘子塞到了嘴里,酸涩的味道随着汁水爆开,充满了整个口腔:“嗯,酸,太酸。”说着,他把剩下的橘子放到了盘子里。
“啊,臣妾没有先尝一口,是臣妾的不是。”宜修着急忙慌地把手中的橘子重新放回了盘子里,“剪秋啊,把这橘子端下去吧。”
“现下太医院确实忙,既然有人去照顾了就好好照顾。到底也是正经嫔妃,总不好让外面人议论说咱们苛责了她。”胤禛重又端起了茶碗,吹去浮沫,喝了口茶,总算把嘴里的酸涩压下去了些许。
“那皇上看,瓜尔佳答应应该?”
“既然碧答应有时疫,瓜尔佳答应少不得得避疾,何况瓜尔佳鄂敏现在还在前朝做事,那就迁居别宫吧。至于迁到哪里,就皇后你看着安排。”
宜修浅浅一笑,要的就是皇上这句话:“臣妾遵命,那臣妾就命手下人去安排了。”
听得外面传来脚步,两人抬头,是苏培盛弯着腰走了进来:“皇上,怡亲王来了,正在外面候着呢。”
“让他稍等,朕更衣去西暖阁见他。”
“既如此,臣妾就先告退了。”宜修得体地笑了一笑,就着剪秋的手下了榻走出了养心殿。在殿门口看到允祥,宜修知他腿有疾,在他行礼前就伸手阻止了他跪下请安。
“十三弟,近日春寒料峭,皇上新得了些好料子,回头本宫就让人送到你那里去。”
“多谢皇嫂照应。”
两人寒暄几句,苏培盛就走了出来迎允祥进殿。
“西北安排得如何?”胤禛换了一身青金色团龙飞云的常服,更显得气质沉静,不动如山。
“一切顺利,我们的人马已顺利扎营,埋下了暗哨。只等待合适时机,必然可以一击即中。”
“最近时疫四起,还要你安排西北的事情,真是辛苦你了。”
“皇兄这是说哪儿的话,咱们兄弟,哪用计较这些。”
“太医院那边有消息了吗?”
“江太医说,弄瓦之喜。”
“好,好啊!”胤禛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坐回了椅子上。“朕与世兰多年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若不是……还是希望可以好好的。”
“皇兄是长情之人。”允祥低头拱手,垂下了自己的眼帘。
“苏培盛,告诉内务府,明天可以给翊坤宫送新制的欢宜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