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决定了要开始苟了，但姜楠的伙食标准是不会下降的。
她的晚餐照旧有菜、有汤、有肉，飘香四溢。
就在她拿着碗筷准备开动的时候，一个人影犹犹豫豫地朝她这边走来。
孙爱华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拿出一个空碗，期期艾艾地说道：
“姜楠同志，你能不能把吃的分给我一些？不需要太多，只分我半碗就行了。”
姜楠拿着筷子，指了指自己的头顶，对孙爱华说道：
“来，你看看，你仔细看看，我头上有没有一个光圈？”
孙爱华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还真的凑过来仔细看了看。
看完，她一脸懵逼地回答道：“并没有什么光圈啊。”
姜楠嗤笑一声，说道：“没有就对了。
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可以原谅一切错误的圣母。
你前两天做了什么事，你还记得吗？
需不需要我用拳头提醒你一下？
赶紧滚！
别打扰我吃饭！
真不知道哪儿来的脸，居然还好意思问我要吃的。”
“就是，真不知道她爹妈用什么姿势把她生下来的，脸皮怎么就那么厚。”
郑芳华从一侧走出来，一屁股坐在姜楠身旁。
“我刚刚还挺担心的，担心你看不过她这副可怜相，真把饭菜分给她。”
姜楠给自己盛了一碗饭，坐下来，对郑芳华说道：
“你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相处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
凭什么她拿个碗来讨饭，我就得给啊？
以她的人品，我吃不完情愿倒给狗吃，也不倒给她吃。”
孙爱华爱占便宜说酸话什么的，姜楠都能忍。
但她明明看到陆正清和李建国被居心不良的人绑走了，却一声不吭，等着人可能遭遇不测了，再来看笑话。
这种行为，真的太恶劣了。
姜楠当时救人心切，才没有好好收拾她。
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她再想找孙爱华算这个账，刘大队长这个管纪律的，该说她寻衅滋事了。
不过，来日方长。
一个知青点里住着，孙爱华又向来喜欢没事找事。
想找个正当理由收拾她，应该不太难，也应该不用等很久。
姜楠这么想着，郑芳华也这么想着。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
姜楠又拿了一双筷子出来，塞到郑芳华手里。
“来来来，我今晚肉做多了，天热，吃不完，放明天就馊了，你帮我吃几块，咱俩一起把它解决掉。”
郑芳华拿着筷子夹肉之前，说道：“今天我吃你的，下回你再尝尝我做的。
我不是那等爱讨饭的，也不爱没完没了地占人家便宜，吃了人家的，还觉得人家该她的。”
郑芳华把肉夹进嘴里，故意对着孙爱华的位置，发出赞叹声。
“嗯，这满满的一口肉，嚼起来，真是太香了！太好吃了！”
孙爱华瞪着姜楠和郑芳华，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出来。
郑芳华继续气她。
“有些人就是不会做人，好好的大锅饭，被她一个人搅和了。
她还觉得自己没错，认为错的是别人。
她呀，就是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是她妈，个个依着她、顺着她、养着她，好吃好喝的全留给她……”
孙爱华气得把碗都砸了。
“你们两个太过分了！
不就问你们要一点儿饭菜吗？
至于这么小气吗？
不给就不给，凭什么侮辱人？”
谁讨饭了？
我这是借！
等年底分了粮，我会还的！”
郑芳华戳穿她的谎言。
“还？你拿什么还？
年底分粮，有你什么事儿？
你挣的那点儿工分，早就被你吃光了。
刘大队长这两天为什么不让大队粮仓再借粮食给你？
一，是为了惩罚你，要你深刻地反省反省，你前两天犯的那个错误。
二，是因为你借的实在太多了，怕以你的能力还不上。
不是我说你，你明知道自己挣不了几个工分，每回借粮的时候，还总爱多借，借回来就敞开肚皮使劲吃。
我要是刘大队长，我也不敢再借了……”
孙爱华憋红了脸，却迟迟回不了嘴。
因为她自己也知道，郑芳华说的，句句都是事实。
但事实归事实，郑芳华当众把这个事实说出来，就是在打她的脸。
她不敢打姜楠那个大力怪出气，还不敢打郑芳华这个菜鸡吗？
孙爱华瞄准了郑芳华的头发，猛地伸手，揪了过去。
姜楠正要动手，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横着放的窜天猴。
是李建国见势不妙，快速冲过来了。
姜楠默默地收回手，把这个英雄救美的好机会，让给了李建国……
李建国向来不打女人。
但这回，他实在忍不住了。
他和孙爱华，是同住一个知青点里的老知青。
他身为知青点的小队长，平时对孙爱华说不上多好，但多少也照顾过她几回。
陆正清呢。
他和孙爱华，是同一个生产队里的共同生产的同志，平日里，与孙爱华无怨无仇的。
哦，对了，孙爱华还吃过陆正清给姜楠的野鸡。
冲这交情，孙爱华也不该眼睁睁看着他和陆正清被人绑走不吭声啊。
结果呢？
孙爱华还就是这么干了。
这种人，李建国算是看透了，以后再也不会管她了。
哪怕她死在他脚边，也不会多看一眼的。
孙爱华是李建国讨厌的人，郑芳华是李建国正在处的对象。
孙爱华想扯郑芳华的头发，李建国第一个不答应。
他跟个窜天猴似的飞奔过去。
孙爱华揪住了郑芳华的头发，正要用力往后扯，自己的头皮先痛起来了。
“啊！”
孙爱华痛呼一声，转回头去问揪着她小辫子的李建国，“你干嘛？”
郑芳华被孙爱华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回头，发现自己的头发不知何时，落进孙爱华的手里了。
她黑着脸反问孙爱华：“你呢？你干嘛？”
其他知青被惊动，从自己屋里出来看热闹。
孙爱华仗着这些人是后来的，不知真相，便倒打一耙，哭着说，姜楠、郑芳华以及李建国，三个人合起伙来欺负她一个。
一般来说，世人都会同情弱者。
孙爱华觉得，对方三个，她只有一个。
看热闹的，应该会站在她这边，帮着她，一起指责那三个。
结果，看热闹的知青们光带眼睛不带嘴，看得乐呵呵的，却没一个站出来为她说话。
很明显，这一仗，她又干输了。
无奈之下，她放开了郑芳华的头发。
李建国也放开了她的辫子。
她抹着眼泪，从姜楠的小屋前离开。
路过其他知青时，她忍不住质问大家。
“你们为什么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欺负，不站出来帮我说话？”
先前为队里做土炸弹的周建军冷哼一声，说道：“那你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别人被绑走，不站出来吭一声啊？
你这样的人品，谁愿意帮你啊？恐怕就连白眼狼，都不想搭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