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下来。
牛主任办公室里的闹剧还没有结束。
堵在门口看热闹的人却越来越多。
不知是谁，看热闹不嫌事大，悄悄伸手，打开了牛主任办公室里的电灯。
灯光一亮，瞬间把牛主任的难堪放大了百倍。
为了向围观的人们证明，自己不是一个怕媳妇的软蛋，为了重抖一个主任的威风，牛主任不再蜷缩着身子任由他媳妇捶打。
他猛地站起来，一把将他老婆撅开。
“你疯够了没有？！”
“跟你解释了也不听，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哎呀！”牛主任的老婆被这么一撅，脚下不稳，身子一歪一倒，一头磕在办公桌的桌角上。
她伸手那么一摸，手指上全是殷红的血。
她用沾着血迹的手指指着牛主任，带着哭腔控诉他。
“你推我？
你居然推我？
你果然变心了。
你有了小狐狸精，就急着对我这个糟糠之妻下狠手了。
怎么的？
你这是要弄死我，给小狐狸精腾位置啊？
好好好，既然你这么狠心，那我也不客气了。
我要举报你，我要把你从前做的那些脏事儿——唔唔唔……”
牛主任急忙捂住她的嘴。
有些事，做得说不得。
现场竖着这么多双耳朵呢，她再说下去，他们全家都得玩完！
牛主任向围观的人尴尬一笑，生拖硬拽，要把他老婆弄回家。
陆延庆的小老婆不敢继续留在原地，接受别人的审视。
见状，立即抱起自己那五十斤重的大胖儿子，亦步亦趋地跟在牛主任的身后。
他们背后，围观的人们相互挤眉弄眼——
“看，牛主任还说那个女人不是他偷偷养在外面的小老婆。
她要不是牛主任的小老婆，这会儿还跟着牛主任做什么？
也就是牛主任，换成其他人，谁要是敢这么搞破鞋，还搞出个私生子来，牛主任手下的鹰犬早就扑上去，抄家整人了！”
“就是就是……”
“洲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嘛……”
……
与此同时，李云鹊坐着纺织厂厂长专用的黑色小汽车，杀气腾腾地赶往红旗乡。
她现在恨不得立即抓住陆延庆那个阴险狡诈的老男人，把他大卸八块、碎尸万段！
……
两个多月前，李云鹊撞见陆延庆和一个年轻女子站在角落里说话，行为举止，异常亲昵。
那会儿她就怀疑，陆延庆是不是在外面搞起了婚外情。
结果陆延庆十分鸡贼，当即把牛主任推出来替他顶包，说那女的是牛主任的小老婆。
更绝的是，为了消除李云鹊的疑心，他还特地给牛主任和那女的安排了一场床｜戏。
牛主任和那女的在屋子里面脱光了衣服演着，他则大大方方地陪着李云鹊，在窗户外面偷窥。
陆延庆的举动，彻底打消了李云鹊的疑心。
李云鹊笑自己想多了。
问世间，有哪个男的，看得了自己的女人不穿衣服，躺在别的男人身下？
那女的若是陆延庆养的，陆延庆能云淡风轻地陪着她在窗外偷窥吗？
换成她是个男的，肯定会一脚踹开屋门，冲进去把床上的男人拖下来打死……
……
此时此刻，李云鹊坐在车里，咬牙切齿。
陆延庆这些年来花的每一分钱，都是她辛辛苦苦捞来的。
她供他吃喝玩乐，他却欺骗了她，还拿她的钱，在外面养别的女人！
最令她不能容忍的是，他还和别的女人生下了一个儿子！
想到儿子，李云鹊将双手轻轻覆到自己的肚皮上。
她曾经，也怀了一个孩子的……
……
李云鹊小的时候家里穷，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
父母为了把她那份口粮省下来喂养她弟，也为了钱，把她卖给一个大户人家做丫鬟。
哪知那家的老爷是个老变态，专爱祸害家里的丫鬟。
她刚长开，就被老爷给祸害了。
那家的夫人也不是个东西。
所有被老爷祸害过的丫鬟，都要被她灌上一碗绝育药。
李云鹊也不例外。
因为那碗绝育药，李云鹊恨上了当家夫人，开始变着法儿地勾搭老爷。
一步一步，成了老爷的宠妾，专与当家夫人对着干……
解放后，李家人靠着李云鹊的堂姐翻身了。
李云鹊亲手打死了老爷夫人，北上投奔堂姐，专心捞钱。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生了。
也许是身体慢慢调理过来了，也许是日子过得顺心，心情好了。
与陆延庆领证结婚后的某一年，她突然怀上了一个孩子。
是谁的种不知道。
她想生下来，让陆延庆当个便宜爹。
结果陆延庆不同意，还一个劲儿地吓唬她，说她四十几岁的高龄了，生孩子太危险了，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的下场。
李云鹊怕死，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舍弃了那个孩子。
说不遗憾是假的。
毕竟，那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孩子。
前阵子李云鹊还与陆延庆提起过那个孩子，心里难过得不行。
陆延庆那会儿还假惺惺地站出来劝她。
他说，有时候，有孩子还不如没孩子。
像他，前头娶的那个，倒是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可他那个女儿，早就认了别人做爹，还一直把他当仇人，恨不得他早点儿去死……
……
想着这些往事，李云鹊对陆延庆的杀心更重了。
她取出别在腰间的配枪，命令司机把车开快一点。
她迫不及待要取陆延庆的狗命了。
他吓唬着她打掉了自己的孩子，还让她不要对孩子的事情耿耿于怀。
转过头来，他自己却在外面，拿着她的钱，养了一个小老婆，还生下了一个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