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芳华守着自行车等啊等，一直不见姜楠归来。
她急了。
上个厕所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吗？
就算不小心掉茅坑里，也该爬上来了吧？
难道太滑了爬不上来？
噫……
怕姜楠出了什么意外又孤立无援，郑芳华决定推着自行车去找她。
“让让，麻烦让一让，谢谢……”
郑芳华一路按着自行车的铃铛，说着礼貌的话，慢慢向人群之外突围。
大部分的人都很配合，侧身给她让了道。
轮到钱大财了。
他不但不让道，还拖着肥胖的身子，严严实实地挡住了郑芳华的去路。
他欣喜地问道：“郑知青，好久不见，你想我了吧？”
郑芳华紧紧地拧起了眉。
“想个鬼，我跟你又不熟！”
“你故意说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是想耍流氓，对吧？
耍流氓可是要进局子的！
好狗不挡道，你给我让开！”
钱大财急了。
“咱们两个怎么不熟？你不是喜欢我吗？我去东方红大队的时候，你不是老盯着我看的吗？”
……
前阵子，钱小芳在东方红大队失踪。
钱老三一家三口，为了让弄丢钱小芳的老刘家赔钱，天天往东方红大队跑，赖在老刘家不走。
直到老刘家赔了钱才肯罢休。
郑芳华跟着知青点的知青们，去老刘家的家门口凑过几次热闹。
见到钱大财的第一眼，她就被惊到了。
这年头物资紧缺，大家吃的不多，干的又都是体力活，都精瘦精瘦的，想长点儿肉特别不容易。
而钱大财一个乡下人，居然比生产队里养的猪还要胖。
郑芳华一度怀疑，钱老三两口子给钱大财喂了猪饲料。
因为钱大财胖的太过稀奇，所以，郑芳华每次一碰到他，就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钱大财这就误会了。
以为郑芳华看上了他。
钱大财当时还得意地想着：看上他的女人多了去了，他是不会轻易让这些女人得逞的，哼！
前几天，钱老三两口子商量着要给钱大财娶媳妇。
他们找上了媒婆，还放出话去，只要媒婆介绍的姑娘，能让他们儿子满意。
婚事一成，他们就会给媒婆包一个大大的红包，当作谢媒礼。
看在谢媒礼的份上，媒婆尽心尽力地给钱大财介绍了好几个姑娘。
哪知钱大财一个都不满意。
因为在他看来，那些姑娘长得太丑了，没一个比得上东方红大队的郑知青。
钱大财还因此，对钱老三两口子发了脾气。
他说，要让他传宗接代可以，但是，女方必须要比东方红大队的郑知青漂亮。
如果女方不如郑知青漂亮，那他宁愿娶郑知青，正好可以成全郑知青对他的一片痴心。
钱老三两口子一听，顿时急了。
那些不要脸的女知青，居然盯上了他们的宝贝儿子，那怎么行？
他们把女知青这个群体集体拎出来骂了一遍，然后劝钱大财：
“娶什么下乡女知青啊？
那些女知青娇滴滴的，连农活都干不好，娶进门来，能伺候好咱们一家三口吗？
娶媳妇儿，就该娶乡下姑娘。
乡下姑娘才朴实、能干。
最好照着你姐的样子找。
像你姐那样的老黄牛，只需要给一点点口粮，就可以任打任骂、任劳任怨，好使着呢。
可惜她已经失踪了。
就算不失踪，她也只是个即将要嫁人的赔钱货，留不住的。
没了她的伺候，这阵子全家都有些不习惯。
我们得尽快给你娶个能干的好媳妇，让她取代你姐在家中的作用……”
钱大财想，得抽个时间去东方红大队找郑知青问一问。
她要是愿意好好伺候他，那他就可以不介意她下乡女知青的身份，娶她进门。
谁曾想，他还没抽出时间去找郑知青呢，郑知青就主动来找他了……
……
郑芳华想骂脏话。
就因为她多看了他几眼，他就断定她喜欢他了？
她努力克制，想保持礼貌。
然后发现克制不住，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你家是不是没镜子？
没镜子的话，就撒泡尿照照自己。
就你长的那样，胖的跟头猪似的，谁见了你不得多看上两眼啊。
多看你两眼就代表喜欢你？
那与你多说两句话，是不是就得嫁给你了？
想的这么美，你咋不上天呢？”
周围的人听了郑芳华的话，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哈哈……”
他们笑完之后，议论纷纷。
“这钱大财也太自以为是了，人家只不过多看了他两眼而已……”
“媒婆给他介绍我娘家的侄女，他还嫌我侄女丑哩。说那话之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钱老三两口子老了肯定得受罪，好端端一个女儿失踪了，当宝贝养大的儿子，明显是个废物……”
钱大财听得满脸通红。
他生气地对着周围的人大吼。
“你们别听她胡说，她那是口是心非，当着大家的面，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喜欢我！所以才跟我闹呢！”
接着，他转过头去，生气地对郑芳华说道：“你别跟我闹了，不然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郑芳华回他一个白眼，“神经病！”
他生气了，伸手就要去抓郑芳华的身体，想要当众占点儿便宜。
等他当众占了便宜，郑芳华又不反抗，周围的人就知道他没撒谎了。
钱大财的动作太突然，郑芳华察觉不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制止了。
周围的人也被惊呆了。
“叭”的一声，一根细细的树枝挥打在钱大财的手背上。
姜楠拿着树枝，笑眯眯地对钱大财说道：“不能占女同志的便宜哦，不乖可是要挨打的。”
在周围的人看来，姜楠只是轻飘飘地打了一下钱大财，那力度，跟挠痒痒差不多。
钱大财却惨叫一声，捂着手背蹦跶起来。
“断了，断了，我的手断了，好痛，好痛……”
周围的人：……
从前怎么没发现，钱大财还有这讹人的本事？
演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
只是，未免太夸张了些。
大家又不是傻的。
“人家用来打你的树枝这么细。
还没有我们平时从竹扫帚里抽出来打孩子的竹枝粗。
它那么挥一下，就能把你的骨头打断？
你的骨头是瓷器做的吧？
不，瓷器做的也没这么脆弱。
你的骨头，应该是豆腐做的……”
“就是，想讹人，也得演得像一点儿嘛。太离谱了，谁好意思站在你这边帮你作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