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对黑白电影的兴趣并不大，只看了几眼，便转过头去环顾四周。
别人是来看电影的，她是来看这些看电影的人的。
上一次见到这么多人，还是在上一次。
那会儿她陪她的沙雕闺蜜坐高铁回老家。
高铁站里也是这样人山人海、人头攒动。
而现场这些人，不但里三层外三层的堆叠，还带着各种高度的板凳，以电影幕布为中心，由矮到高排列着。
最里层的人席地而坐，后一层坐矮板凳，再后一层坐稍高一些的大板凳，紧接着是站着的。
再往后就是站在各种高度的板凳上的。
还有站在高板凳上把自家孩子扛在肩膀上的。
那两个坐在木梯子上的小少年，就差上树了。他俩才是最后一层的。
所有人，全部盯着电影的幕布，跟随着电影的剧情，或唱或骂，或笑或哭……
这样的场景，姜楠从前只在视频里刷到过。
但是，光在视频里看看，与亲临现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亲临现场，身处其中，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五感全开，更能体会这种奇妙的氛围感。
突然，姜楠瞥到了鬼鬼祟祟的钱老三。
她预感有事发生，决定跟上去看看。
姜楠把手中的瓜子塞到郑芳华手里，说道：“我去方便一下。”
郑芳华担心姜楠的安危，生怕她方便的时候被人偷窥。
想跟着去吧，她和姜楠正处在人海中间，还带着一辆自行车。
想要推着自行车钻出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把自行车留在原地，又怕被别人偷走。
郑芳华想了想，说道：“不行你就憋一会儿？等电影放完了、人群散了，我再陪你去？”
姜楠摆摆手：“不行，我憋不住。”
八卦之心，岂是那么容易憋住的？
话落，姜楠双臂一合，在人与人之间撑开一条小小的缝隙，迅速钻出缝隙，离开人山人海……
……
王二妮为了逃离钱老五的拳头，一口气走出去几百米。
确定钱老五没有追上来打她，她才停下来，站在几百米外的某棵大树下，不舍地回望着电影的幕布。
可惜，电影幕布被几棵大树挡得严严实实的，一个边角也看不见了。
不过没关系，看不见，她还可以听。
公社派人下乡放电影，这种热闹，一年难得有个一两回。
错过了，至少等半年。
王二妮实在舍不得离开。
她站在树下，竖着耳朵去听电影的声音，根据听来的声音，在脑海中想象着电影的画面。
电影里的黄世仁出场时，钱老三猛地从树后扑出来，捂住王二妮的口鼻，把王二妮往树后面拖。
王二妮受到惊吓，一边拼命蹬腿，一边用力拍打钱老三的脏手。
奈何钱老三的力气比她要大。
她根本挣脱不了。
钱老三把王二妮一路拖到无人的田间草垛子上，这才松开手，放开王二妮。
王二妮差点儿被他捂死，大口大口地喘气，半个字也喊不出来。
钱老三一边解裤带，一边威胁王二妮。
“你可不许喊，你要是喊来了人，我就告诉大家，是你主动勾引我的。你大可以试试，看大家信我，还是信你。”
不管什么世道，对女人，总比对男人苛刻。
这种事情传出去，不管女人无辜不无辜，女人的名声都已经毁了。
以后想在村子里抬头做人，怕是不能够了。
王二妮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既害怕名声被毁，也害怕被钱老三欺辱。
钱老三看着王二妮的可怜样，心里头更来劲儿了。
他朝王二妮扑了过去。
王二妮害怕之下，抬脚踹了过去。
钱老三早有准备，抓住了王二妮的脚。
他耸动着两条眉毛，嘿嘿一笑，说道：“二妮你别闹，快点儿成全我吧。你成全了我，我就放你走。”
王二妮搬出她丈夫的名头，想要吓退钱老三。
“你是老五的堂哥，我是老五的媳妇，是你的弟媳妇。
你敢欺负我，我就告诉老五，让他找你拼命！”
钱老三非但不怕，还直白地告诉了王二妮。
“呸，你还告诉钱老五呢。
实话告诉你吧。
我来找你，是经过钱老五那个鳖犊子玩意儿同意的。
弄你一次，得给他十块钱呢。
我钱都给他了，你不让我弄，那怎么行？”
“你说什么？钱老五把我卖给你了？你骗我的吧？！”
王二妮被震得心神俱裂。
她不肯相信钱老三的话。
钱老三把他知道的说了出来。
“上个月，钱老五去邻乡赌钱，输得只剩条裤子，还欠了邻乡的地痞流氓三百块。
邻乡的地痞流氓都进村找过他两回了。
他再不还钱，他们就要切他一只手抵债了。”
王二妮听到这里，忍不住痛哭出声。
以她对钱老五的了解，如果他真的欠了三百块的赌债还不出，那他还真有可能动这样的歪心思。
不过——
王二妮瞪向钱老三。
钱老五固然可恶，但钱老三也不是个东西。
钱老三要是不买，钱老五想卖也找不到人卖啊。
没有买卖，她就不会受伤害。
王二妮左右看了看。
她想找块石头，砸死淫棍钱老三。
然后再去砸死钱老五。
十块钱一次！
当她王二妮是什么人了？旧社会的娼妓吗？
士可杀，不可辱！
王二妮找来找去，都找不到石头。
因为她正坐在一个草垛子上面。
双手够得着的地方，除了一堆一折就断的稻草，连半粒沙子都没有，更没有什么坚硬的石头。
钱老三以为王二妮不出声，是已经认命了。
他嘿嘿笑着，再一次朝王二妮扑过去。
就在王二妮有些绝望的时候，躲在空间里的姜楠朝王二妮丢过去一个秤砣。
这秤砣是老演员了。
姜楠从前拿着这个秤砣，干掉了想要对她谋财害命的后妈与继弟……
王二妮捡起突然出现的秤砣，猛地敲向钱老三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