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爷爷想了想，还真握着笔，认认真真地列起了名单。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他怕他哪天又犯了病，会再一次把仇人的名字抛诸脑后。
现在记下来，交给未来孙媳妇。
这样，哪怕他将来有一天会忘了，还有他孙媳妇替他记着呢。
陆爷爷在纸张的左边写下一串人名。
又在每个人名的右侧，记录下他们的详细信息，以及他们对陆家做过的恶事。
姜楠收下陆爷爷写好的纸张，塞进空间里，顺便看了看表。
“哟，时间过得真快，都快十一点了，该做午饭了。”
陆爷爷想起曾经在知青点外闻到过的香味，坐直了身子等着。
他给了姜楠一个眼神。
有婚书在，他就是姜楠的爷爷，姜楠就是他孙媳妇。
都到饭点了，当孙媳妇的空间在手，吃喝不愁。
怎么着也得弄一桌好饭好菜，招待一下他这个当爷爷的，对吧？
姜楠看懂了陆爷爷的意思，转身却端起了茶碗。
在陆爷爷那辈人学的礼仪里，主人端茶，就是不想再招待上门而来的客人了。
上门的客人看见主人端茶，就得知趣一点，赶紧提出告辞，免得被人撵……
按理说，姜楠空间在手，要粮有粮，要肉有肉。
要招待陆爷爷吃顿午饭，不过就是添双筷子的事情而已。
那她为什么还要端茶送客呢？
因为，陆爷爷那种“有想法憋着不说，给别人一个眼神，让别人自己体会”的行为，她很不喜欢，也不想惯着。
她怕她惯着惯着，陆爷爷就把那种行为模式固定死了。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
这就好比，女朋友第一次去男朋友家做客一样，你要是主动去做饭刷碗了，将来在婆家，就有做不完的饭、洗不完的碗。
陆爷爷要是把那种行为模式固定死了，以后天天这样，有话不直说，天天让她猜。
那她估计得累死。
日常相处，还是有话直说比较好，不用费心眼子猜来猜去。
她的心眼子不多，得留着对付外人和仇人……
陆爷爷见姜楠端起了茶碗，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脸上再也挂不住了，主动提出告辞。
姜楠起身，把陆爷爷送到知青点的大门外，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小屋，准备午餐需要的食材。
陆爷爷一路走回家，一路生闷气。
臭丫头，太小气了！
都到饭点儿了，还把他往回赶。
留他吃一顿饭会怎样？
他老人家吃的又不多，还能把她吃穷了不成？
陆爷爷生了一路的闷气，到家时，肚子都饿了。
他径直去了厨房，却发现，家里头冷锅冷灶的。
该做午饭的时间点，他的孙子陆正清，却并没有在做饭。
陆爷爷喊了几声，“正清，你在家吗？你怎么没做饭？”
陆正清在屋里应了一声：“爷爷，我在家呢，我在清点结婚时要用的钱票……”
陆爷爷走进屋，看到了满脸喜气、容光焕发的孙子。
孙子手上正清点着钱票，脑子和嘴也没闲着。
一直在筹划着酒席的席面、该给的彩礼，以及其他一些结婚时该注意的琐碎事项。
他一边筹划着，一边拿出纸笔，写写画画。
那迫切的模样，好像姜知青明天就会嫁进门来，今天不筹划好，时间就来不及了似的……
陆爷爷像往常一样摸着肚子，对陆正清说道：“我饿了。”
陆正清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起身去做饭。
他抬起头来，摸着肚子，对陆爷爷灿然一笑，说道：“我也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又低下头，继续写写画画。
陆爷爷脸一黑。
一股火气瞬间冲上脑门。
“我也是，我也是……我也是你个头！”
他一巴掌拍在陆正清的头上。
“咋地，你还想让爷爷我去给你做饭呐？
想的美！
赶紧把东西收起来，去做饭，爷爷我饿了！
要吃饭！
要三菜一汤，有菜有肉！”
“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去做饭。”
陆正清揉着被敲疼的脑袋应了一声，一边收拾钱票，一边又嘀咕起来。
“突然间，哪儿来的这么大火气？”
“还三菜一汤，要啥三菜一汤啊？家里啥条件您又不是不知道。”
“清醒过来的爷爷太暴力了，还是犯病时的爷爷比较可爱，给个摇椅，他就能坐那儿一整天……”
等陆正清做好了饭，把三菜一汤端上饭桌。
陆爷爷打鼻子那么一闻，食欲瞬间减半。
他叹气：“你这厨艺不行啊。”
这回轮到陆正清黑脸了。
做饭的人，辛辛苦苦把饭菜做好端上来，猛一听别人批评自己的厨艺，几乎都会不高兴。
陆正清也不例外。
他正想顶陆爷爷一句，陆爷爷又开口说话了。
“没有姜楠那丫头做的饭菜香。”
陆正清瞬间阴转晴，一脸光荣地点头。
对对对。
不是我夸，我那未来媳妇最棒了，厨艺超级好的，做的饭菜超级香。
这一点，整个东方红大队的人都知道。
经常有小孩被她做的饭菜馋哭……
陆爷爷嫌弃地看了孙子一眼，举起筷子吃饭。
……
姜楠刚做好饭菜准备开吃，郑芳华就兴冲冲地跑来了。
“姜楠姜楠，晚上一起去看电影不？
我听人家说，公社下派了放电影的，到每个生产队里免费放电影。
今晚轮到隔壁太阳红大队了。
放的是《白毛女》。
虽然我没下乡之前，就在电影院里看过这部电影了。
但我还没有和你一起去看过。
而且，我听说，乡下人去看电影的那场景，人山人海的，可热闹了。”
姜楠笑着说道：“我看你不是想去看电影，是想去凑热闹吧？”
郑芳华点头。
“是的，我想去凑热闹，你不想吗？”
姜楠也点头。
“我想。”
姜楠没穿书之前，特别爱独处。
因为独处时有手机有网，可以玩游戏，也可以看、刷视频。半点儿也不会无聊。
穿到这个年代之后，几乎没有什么娱乐项目。
她想哼首记忆里的歌自娱自乐一下，都得掂量一下歌词的尺度问题。
生怕一不小心哼了什么违禁词句，被人听到后举报了。
这种日子，别提有多无聊了。
所以，渐渐的，她也爱上了去村口的歪脖子树下凑热闹。
正巧赶上公社里来人到乡下放露天电影了。
这种热闹一年难得有个一两次。
她自然也不想错过。
两人一拍即合，约定好，等郑芳华下工后吃了晚饭，姜楠就用自行车载她一起去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