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正清背着东西就走,不给姜楠一点点分担的机会。
姜楠过意不去,想答谢一下陆正清。
“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个饭吧,咱们吃完饭再回村也不迟。”
见陆正清推辞,姜楠又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兮兮地说道:“主要是我饿了,非常饿,不吃东西都走不动道儿了。”
陆正清看着她的眼睛,败下阵来。
不过他打定主意,等会儿到了国营饭店,他只吃她两个窝窝头,别的什么也不要。
就这两个窝窝头,他回去以后也得找机会还给她。
她一个小姑娘,背井离乡来到这里不容易。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吃食方面,占她的便宜……
还没走到国营饭店门口,姜楠就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啥都不积极,干饭最积极”的她,“唰”的一下跑起来,冲向国营饭店的大门。
陆正清只觉得乍然起了一阵回旋风,然后一直跟在身边的人就不见了。
不见了?
陆正清望向国营饭店大门口处的那个残影:……
不是说饿的快走不动道儿了吗?
这像是走不动道儿的样子?
他抽了抽嘴角,心道,“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小短腿也可以跑得这么快……”
姜楠不但跑得快,点饭菜的速度也不慢。
等陆正清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端着两份香喷喷的红烧肉在等着他了。
见陆正清找来,她赶忙笑着递过去一份红烧肉。
“快来吃肉,我刚刚尝过了,可好吃了。”
因为好吃,她又特地多点了一份。
“这份是你的,剩下这份是我的。”
说着,她不由分说地把其中一份红烧肉塞到陆正清的手里。
陆正清:……
算了,点好的饭菜一旦离了服务员的手到了顾客手里,再想退也退不掉了。
还挺香的,闻着都有些饿了,还是吃吧。
陆正清一边吃,一边想——
窝窝头好还,这红烧肉就不好还了。
因为买红烧肉要肉票。
而他又没有肉票。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用野鸡野兔去代替。
正好上次进山挖了几个陷阱,也是时候去看看有没有收获了。
嗯,下午就去!
陆正清打定主意,加快了吃饭吃肉的速度……
姜楠吃完了饭菜,想再去点一份红烧肉带回去,给帮她清理房子的老知青们加餐。
却被告知,今日供应的红烧肉已经卖完了。
她离开国营饭店,去了肉摊。
可她去的太晚了。
肉摊上的肉有限,排在前头那几个买肉的大娘,为了最后一点肉都快打起来了。
她想了想,觉得没有必要加入战局。买点零嘴回去分一分,老知青们应该也会喜欢的。
于是她又折回供销社,买了一斤桃酥,一斤鸡蛋糕,两斤花花绿绿的糖果,一斤江米条。
回村的路上,碰到了一辆牛车。
陆正清认识赶牛车的大爷,搭了几句话,就带着姜楠和她买的东西,坐到了牛车之上,搭起了顺风车。
姜楠捶着走累了的双腿,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有车真好……”
难怪人人都想嫁有房有车的。
靠双腿往返在村子与乡镇之间,实在是太累了。
她几乎是空着手走的,都已经累得不行了。
料想替她背着两大篓东西的陆正清,只会更累。
姜楠决定,等她在这里的日子稳定下来,她也要买一辆车。
四个轮子的汽车暂时不用想了,这年代不许私人拥有。
就算这年代允许私人拥有,那价格也肯定会十分美丽。
美丽到让她完全承受不起,想一想都觉得罪过。
但两个轮子的二八大杠,她努努力,还是买得起的。
姜楠坐在晃晃悠悠的牛车上面,畅想着有车以后的日子,心里美滋滋的。
陆正清却望着她,把她那句“有车真好”记在了心上……
半个小时后,大队长媳妇在自己家门口看到了路过的姜楠与陆正清,也看到了陆正清胸前背后挂着的那两个大背篓。
大队长媳妇当时没说什么,笑得一脸和气,与姜楠打过招呼,就忙她自己的去了。
可等姜楠从她身边路过,回到了知青点,大队长媳妇立即把自己看到的传了出去。
“哎哟哟,那个新来的姜知青,一看就不是个会过日子的。
她去一趟乡里,恨不得把整个供销社都给搬回来……
我大致估了估,光那背篓里面的棉花,就不少于二十斤。
她一个人,一口气买二十斤棉花!
二十斤棉花啊!
我看她不是要做被子,而是要做个茧子,把她自己整个儿地套起来!
太败家了!
谁家要是娶了这样败家的儿媳妇,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大队长媳妇说的正开心,村里的李婶子提醒她。
“今天早上,我看到你家义明往姜知青面前凑,像傻狗看到肉骨头似的。”
大队长媳妇急了:“你胡说,我家义明明天就要去相看对象了,他才看不上那些下乡的知青!”
李婶子撇撇嘴,“我胡没胡说,你自己回家问问不就知道了……”
……
天快黑的时候,陆正清从山上下来,再一次来到知青点,给姜楠送来两只野鸡。
他把野鸡塞给姜楠,说是中午吃了她的红烧肉,要拿野鸡还人情。
姜楠不要他还人情,说请他吃肉,是为了感谢他给她领路,带她去乡里,还帮她拎东西。
两人推来推去的时候,知青点的新老知青都跑出来围观了。
郑芳华的眼睛一直盯着两人中间的那两只野鸡。
她问李建国,“这场拔河比赛,你希望谁赢?”
李建国盯着野鸡,咽了咽口水。
“当然是陆正清。
他赢了,两只野鸡留下,姜楠一个人吃不完,我们就可以乐于助人,帮着姜楠一起吃了。”
郑芳华点点头,“是啊,我很乐意这样帮助别人……”
她嘴里说着玩笑话,脑子里却已经想好了野鸡的一百种死法。
“清炖、红烧、盐焗、辣卤……”
独占一间房的孙爱华,听着听着就受不了了。
她猛地冲到陆正清与姜楠中间,夺下野鸡。
“拿来吧你!”
事已至此,姜楠便没再推拒,留下了那两只野鸡。想着找机会,再拿别的东西还掉这个人情。
知青们架锅烧火杀野鸡。
孙爱华八卦地问姜楠,“那个叫陆正清的,是不是看上你了?”
姜楠想了想,如实回答:“我看上他了,如果他没有对象,我想追他。”
陆正清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送完野鸡还舍不得离开知青点,一直在知青点外面徘徊。
他徘徊着,徘徊着,就听到了姜楠说的那句话——
“我看上他了,如果他没有对象,我想追他……”
这句话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听得他心花怒放。
他双手插兜,傻笑着离开热闹的知青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