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岐沙漠
在孟缓意识快要消散之时,她恍惚间听到一阵有节奏,且十分悦耳的铃声响起,像是贴着耳鬓灌入,逐渐清晰。
原本死了的求生之欲又顿时复燃,她艰难的撑开眼皮循声看去。
朦胧之间,只见得一个白色的人影已走近,她下意识的抬手拉住那个人的衣角,“救救我……”
“求你……我什么都能给你……”
她哀求似的说着,声音愈发轻弱沙哑了起来。
男人怔了一瞬,蹲下身来反手将她的手拉开,“什么都能给吗?”
他声线清冽,尾音上挑,饶有兴致的盯着她。
闻声,孟缓微微仰头,与他对上视线的那一刹,心口不由得猛一跳。
这人额间有一块状似莲花样的银饰,脸上戴着白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瞳孔,那瞳孔深邃得仿佛有一道旋涡般的吸引着她,让她一时有些呆愣住了。
“你这般盯着我做什么?我在问你,什么都能给吗?”
男人眉间略露不快,冷冽的声线立刻将她拉回了神,她急忙点头,“是!只要你救我,我什么都给你!”
话音落下,男人眼角微扬,似乎很是开心,“好!这是你说的,你记住,我叫长笙·幺信,一个你欠了承诺的人。”
听他应下,苦苦支撑已久的孟缓终于放心昏迷了过去。
殊不知,在以后,她欠的这一个承诺竟让她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那是一个……她永远也没想过的代价。
……
见她昏迷过去,幺信二话不说将她扛上肩头,朝着沙漠的更深处走去。
那里,有一个传闻中古老而又有神秘的种族,名为“长笙族”。
据说,长笙族的族人鲜少,因族规森严,世世代代隐居于东岐沙漠深处。
他们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自生下来身体便带有命蛊,命蛊与血脉连系,相辅相成,命蛊死,便身死。
因为特殊的命蛊,他们天生可通万灵,晓天机,无往来,卦不测。
有利有弊,自成一禹。
除此之外,他们也养蛊,与其他蛊族不同的是,长笙族人都以身孕蛊,以血饲蛊。
如此,养出来的蛊就会更加容易掌控,毒性更加剧烈,不过这样做唯一的坏处便是他们自身的血,也成了蛊毒。
换句话来说,他们自身,就是蛊。
………………
当孟缓醒来时已是黑夜,眼前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周围也寂静的可怕。
她没敢妄动,潋了潋心神才慢慢坐起来,寻着摸向床的边缘。
“醒了?”
一声冷不丁的询问响起,孟缓被吓得一个激灵,反应极快的往后缩了缩,同时伸手想去摸腰间的匕首,却发现空无一物。
“你是谁?”
她警惕的向声音处望去,可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是我救的你,这么快就忘了?”
幺信坐在暗处有些不快的问着,声线明显沉了下来。
孟缓脑中快速回忆,才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我记得,你说……你叫长笙·幺信,对吗?”
“是,我救了你,你欠我一个承诺。”
她有些错愕,原还以为是自己昏迷之前听错了,长笙族的人她之前听说过。
他们向来不问世事,与世无争,也不喜欢接触族内以外的人,没想到竟会答应救下自己。
“你想要我做什么?”
话音刚落,她看向的方向,有一点火星在黑暗中突然亮起,不大的屋子瞬间明亮了起来。
她微眯了眯眼才适应亮光,看清不远处正襟危坐的男人时,眼底划过一抹惊艳。
幺信看上去约莫只有二十几的样子,拥有一张近乎雕刻般完美的五官,尤其是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幽深,静谧,让人多看一眼都想要陷进去。
他一身白纱将健壮的身躯遮得严严实实,只有小麦色的手裸露在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野性气息,让人下意识觉得危险。
不过最让她瞩目的,除了他的面容,还有他额间那银饰,和双手双脚上那两对银铃,花纹和做工她从未见过,很是特别。
以孟缓一个当铺世家的女儿来看,她一眼就看出,这些东西价值不菲,拿出去定然能轰动一下那些老家伙。
……
“我想让你去帮我找一个人。”
幺信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伤感之色。
闻言,孟缓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要提什么条件呢,找一个人也不是很难。
“什么人?”
“她叫长笙·少信,是我的妹妹,半年前离开了东岐沙漠,去往了城市里,因为族规,我不能出去,所以想让你帮我把她找回来。”
幺信慢步走近她,从腰间拿出一张小画像递给了她,“这是她的模样。”
画上是一个极为稚嫩的女孩,一身跟幺信差不多的装束,模样也跟幺信极为相似,生得很是漂亮。
孟缓接过来细细打量了片刻,应了下来,“好,我知道了,不过……”
她顿了顿,“这个事情可能得拖一段时间了,我还有些事情要留在东岐沙漠。”
幺信眉头微皱,“你难道也是为了秘境里那个东西来的吗?”
孟缓一怔,轻点头,“是,看来,你已经见过很多了吧……”
她并不诧异,毕竟那个东西,真的没有多少人能抵挡得住……
“确实有很多,不过现在早已成了白骨,如此,你还想去吗?”
他语气不冷不热的,但眸子却十分在意的审视着孟缓。
孟缓没有片刻犹豫的回答,“想去。”
她目光投向幺信,上挑的桃花眼中带着浓烈的坚定和决心,仿佛什么也阻止不了她一般。
幺信神色不满了起来,“若是你死了,答应我的承诺怎么办?”
他这一问,让孟缓一下子懵了。
“我……我不会死的。”
她呆了许久才吐出这几个字来。
幺信不屑的笑了,“如果你知道那个地方的危险就不会这样说了,有些人总是贪婪,分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想要去强求,那不是蠢,是什么?”
他眼里带着一抹戏谑,直勾勾的盯着孟缓,好似在说,看什么?说的就是你。
孟缓知道,他说的很对,可有些东西,她非要不可,无论是生是死,她不甘心拼也不拼就这样放弃。
“我明白,可是你不懂,很多人,是没有选择的。”
而她,就是那个从来没有选择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