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下来了？”
“咳，是的。”
地板上散落着小木椅四分五裂的残骸，宋至关上了401的门，不再试图着赶落羽出去。
像一场稀里糊涂的闹剧，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间都有些尴尬。
“你对逃生游戏的理解比我要深刻的多，所以，我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想要问你。”
宋至扶正了眼镜，严阵以待：“但说无妨。”
落羽向后倚在沙发上。
她昨夜被折腾狠了，刚才砸椅子的动作又大了些，这会儿后腰不免有些隐隐作痛。
“你之前说过，同一NPC出现在不同游戏中的情况虽然少见，但从逻辑上看是正常的。”
宋至点头：“没错，这类NPC通常是较为高级的存在。可以理解为游戏系统为了减少耗能，会将一些高级的元素进行反复利用。”
他一本正经地欺骗落羽。
前期印象的加成下，落羽没有对他的说法产生太多怀疑。
“很合理。”她甚至附和，“其实我也能够接受这一点，但是……”
落羽蹙眉继续道：“你说，会不会存在一种更加高级的NPC，我是说，顶级NPC。”
“这一类型的NPC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可以影响到规则的作用，甚至能够部分窥破到世界的真相。”
譬如落神。
在落山古村祂就是最为至高无上的存在，祂的一念之间，就能极大改变游戏的走向，决定那些村民或是玩家们的生死。
落羽担心的是：
“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有NPC的力量已经强大到超越了逃生游戏，导致它可以从原来的世界中脱离出来，前往其他游戏世界？”
这个问题很早就在她心中出现了。
她曾刻意地将其埋藏起来，以为看不见，问题就不存在。
可是最近发生的种种诡异事件让她避无可避，不得不再次将这个问题摆上台前，正视起来。
落羽的指尖有些颤抖。
她攥了攥拳，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慌乱。
宋至眼帘半垂，看向地面。
当然会有那种存在了。
拥有着超越游戏本身的力量，却不知何故隐匿于各个游戏世界之中，等待着被胆大包天的探险者找到的那天。
宋至有时甚至觉得，那种存在所具有的力量不仅是超越游戏规则那么简单，在某些情况下……
更像是祂在掌控着游戏，天然拥有游戏规则的决定权一般。
“你……是怎么想的？”
宋至陷入长久的沉默，落羽只好又问了一遍。
她很少怀疑宋至的智慧，更何况在这场游戏中，宋至是她唯一可以与之商量的人。
“他在哪儿？”宋至突然没头没尾地问。
“谁？”落羽不明所以。
“楼下的那个住户。”宋至解释道，他的语气有些犹豫，像是在忌惮着什么，“楚河。”
他纠结是应该继续欺骗落羽，还是向她暗示部分的真相。得罪那个存在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但是……
“他不在。”落羽翻了个白眼，“离家出走了，消失了，或者干脆是死了。”
落羽语气很差，还带着那么点儿委屈。
她就没见过那么卑鄙、那么禽兽、那么不要脸的男人——
当昏沉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303的卧室之中，地毯皱巴巴地揉成一团，尘柱在光线中慵懒地打着旋儿。
她揉着酸痛的腰肢起身，却发现屋子里空空荡荡，昨天说什么也不肯放过她的人，一大早便溜得人影都不见了。
落羽震惊。
怎么会有如此渣男？
“不在啊……”落羽的对面，宋至双臂环胸做沉思状，他全然无视落羽话语中的小情绪，仅仅抓住了“不在”这一个关键词。
如果没有被监视着的话。
或许他可以……
宋至同情地看了落羽一眼，下定决心。
“你说的那种情况是不可能的。”他说，没有半点动摇，“逃生游戏中存在着万千世界，倘若你的猜测成立，那么来自不同世界的顶级NPC就避免不了相遇与碰撞。”
“那样的话，游戏规则将极易陷入混乱，而逃生游戏本身也避免不了混乱崩溃的下场。”
宋至忽然站直了身体，前所未有地严肃。
“可是逃生游戏运转至今，尚未出现崩坏的迹象，所以我认为，很有可能是你想多了。”
他郑重其事地拍了拍落羽的肩膀。
“在这种环境下想的太多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我觉得你需要放松一下，不要让神经太过紧绷。”
落羽愣住，被宋至的一套丝滑小连招忽悠得晕头转向。
“谢、谢谢……”
既然宋至都这样说，那可能是她真的想多了吧。
对，昨夜突然被不速之客闯进家中，她的神经是有些过度紧绷了。
放松、放松……
深呼吸。
虽然心中还有怀疑，但是落羽感到好多了。
她忽然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顺嘴便问了出来：“对了，你对诡异敏感度这个属性有了解吗？”
诡异敏感度？
对落羽不再纠结到底有没有NPC能在各个游戏世界乱飞这一点，宋至暗暗松了口气。
“就是字面意思。”他答道，“用游戏的说法，是玩家对诡异存在的感知力。”
“这项属性越高，就越能感知到游戏中的危险，提高生存概率。很有用，不过属性点很难加，每次都只有零点几。”
拿他自己举例，八九场的游戏经验，诡异属性点堪堪才加到5而已。
不过仅仅这5点的敏感度点数，就足够他避开游戏中的大部分危险了。
落羽皱巴着小脸：“可是我没感到这敏感度带来的帮助啊，是我的属性点太低了吗？”
宋至有些好奇：“你的属性点是……”
“10点。”
宋至的脸色渐渐变得不对劲起来。
“怎么了吗？”落羽疑惑，补充道，“之前最高到达过15点，但是上场游戏莫名其妙被倒扣了5点。”
她小声嘀咕：“真的有用吗这个东西？算了，你也不清楚的话……”
“今天楼下的门锁就解除了，我们还是下去看看吧。”宋至比她更快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嚯地推开房门，半点不留念地向门外走去。
比起前日，幸福大楼的走廊和楼梯间变得更加衰败——
墙皮斑驳脱落。
空气中翻滚着焦尘与烟灰。
木制的楼梯扶手上显现出烈焰灼烧后碳化的痕迹，散落的杂物堆中，有的还在隐隐冒着火星。
宋至与五楼下来的椿哥和黄毛撞了个正着，他笑笑：“呦，椿哥。”
“你家昨天的火烧得蛮大，整栋大楼好像都被烧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