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三人僵持的结果就是,林清河同伊瑟尔一起坐在马车外面,西蒙一人骑着马走在前面。
刚刚离开弗洛雷斯庄园的时候,林清河还没有什么实感,随着车轮不断向前可以看见的居民房子越来越少。
道路的环境也变得更加恶劣起来,此处指的不是飞扬的尘土以及凹凸不平能把她中饭颠出来的道路。
而是路上随处可见的粪便,不管是人的还是牲畜的,都随处可见,还好如今正是天气渐渐转凉的时候,林清河强行将自己的目光从车轮上压过的一团不明物体上移开。
根本不敢想要是正值夏季出门,这外面该是怎样的场景。
浅金色的眸子放空落在前方,大概是……地狱吧。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神情变化,伊瑟尔贴心的放慢了速度,带着皂角香气的衣袖在面前拂过。
瞬间驱散了鼻尖难闻的味道,林清河身心都得到了洗涤,转头看过去。
身量高大的金发青年单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则是放在她的脑袋上,垂落的衣袖带着淡淡的香气。
语气中带着笑意:“清还是没出过多少远门的孩子呢,先去里面休息一下怎么样,等出了城就好了。”
林清河有一瞬间被打动了,抓住脑袋上的手就想要道谢,身侧忽然传来马蹄声,带着嘲笑的熟悉声线响起。
“哈哈,伊瑟尔的你干脆说没见过世面的小不点算了,对吧,小不点?”
西蒙看见小女仆不太好的神情就知道发生什么了,不过这都是在外必须经历的,弗洛雷斯庄园内对这方面管的比较严的才是少数。
就算是王城,虽然没有这样污糟,但也有这种习惯,归根结底就是城中的人实在是太多,就算集中起来也没办法处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耗费人力物力,却没有回报的事情,王都的大人们也都不愿意做吧。
绿眸中闪过一丝讽刺。
随即便收敛好神色,对伊瑟尔不赞同的表情视而不见,控制着马匹和马车一样匀速前进,弯下腰仔细看了看小女仆脸上的神色。
特别是那双带着怒意的淡金色眼眸,像是两团流光溢彩的黄宝石,脸上带着坏笑的青年骤然愣了愣。
别过脑袋轻咳一声,又重新坐直了身体。
大手从怀里掏出了什么,随手一扔,丢下一句一句话之后,加快了速度将两人的马车抛在身后。
“我去前面看看。”
落入怀中的是一个小巧的布袋子,林清河拿到眼前翻来覆去看了看,最后才确认这不就是自己送给妮娜主管的香囊之一吗?
怎么会在西蒙手里。
前边的人已经没影了,林清河非常自然的把东西挂在腰间,熟悉的味道重新萦绕在鼻尖,自从西蒙回来后再也没有时间去制作的林清河眯起了眼睛。
得救了。
当傍晚他们一行人终于走出这座城市的范围时,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安静起来,迎面吹来的风也终于清新。
林清河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呼出去,好奇的看着四周无人问津的土地,疑惑的扯了扯伊瑟尔的袖子。
“城市和城市之间都很少有村落吗?”
她可以理解城郊人口稀疏,但一路走来她甚至一个活人都没见到,一路走来竟然只有他们三人前进的身影。
伊瑟尔似乎沉默了一下,驱使着马匹往某个方向加快了速度,然后指着丛林间隐隐露出的破旧屋顶。
“城外居住的人较少,因为治安以及生活原因,有能力搬去附近城内的都会在城中生活,留在外面的大多是一些老人或在城中买不起房的年轻人。”
林清河听着耳边青年平静中带着某种情绪的声音,视线尽头似乎有一个小黑点在移动,若有所思的看了半晌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身上挂着肮脏布片的人,怀中似乎还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
抓着伊瑟尔衣袖的手不由抓紧,她轻声问:“难道城外的人都像他那样吗?”
金发的青年转头看向身侧的少女,那双淡金色的干净眼睛里面带着隐藏得极好的震惊和不忍。
伊瑟尔干脆将车辆停下来:“你想帮助他吗?”
林清河眨了眨眼睛看着那人似乎畏惧他们的身影,远远的停在原地不敢靠近,她的嘴角扯了扯转身从身后的马车里提出一个小坛子放在地上。
随后十分冷静的抓过缰绳,驱使着马车重新走动起来,她避开了伊瑟尔想要重新接过的手。
目视着前方:“本来就是答应了我们两人交替驾车的,要是这点事情都不让我干,我都要不知道自己跟着出来到底是干什么的了。”
“知道你们有骑士精神,也当我是朋友。”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笑的弯弯的眼睛的望进那双蓝眸:“是吧?”
自然的收回手,伊瑟尔看着少女的表情,以及那双灼灼的眼睛,忽然舒朗的笑起来,蓝眸里漾着漂亮的光。
“我们当然是了。”
正因为是朋友,所以不用当做一般的女性那样疏离、客气的对待,既然之前已经说好了。
伊瑟尔干脆将一只手放在脑后靠在了身后的车厢上,微微阖上了双眼享受着拂面的清风以及山林间的青草香气。
“对了小不点,那个坛子里面到底是什么?面包?”
从前方又策马接近的西蒙,一手将风吹的有些凌乱的短发往后撩去,一边好奇的问林清河。
听到他的称呼,林清河握着缰绳的手背上蹦出青筋,还是没忍住白了他一眼,他是不给人起外号就会死的幼稚小学生吗?
“等会儿晚饭的时候少爷你自然就会知道了,还有件事……”她深吸一口气,这件事她真的忍了很久,今天一定要趁机会说出来。
“我今年已经十七岁了,明年就成年了,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把我当做是小朋友,取这种幼稚的称呼!”
“哈——?!”
十分惊讶的声音传来,林清河清晰的看见某个绿眼睛小辫子十分不可置信的扫了眼自己的胸口,然后驾着马足足后退了好几米。
这个笨蛋……林清河暗暗咬牙。
还是伊瑟尔成熟稳重一些,他应该早就……
她这样想着笑眯眯的转头看向左侧,然后对着空无一人的座位陷入沉思。
笑容逐渐收敛,她无语的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加快了速度远离后头同乘一匹马追过来的两人。
原来这竟然也是一个笨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