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江轻带着越走越远,然后穿过了一扇门之后豁然开朗,里面骤然变得更加亮眼的灯光,让林清河眼神微微眯起。
这里是……宴会厅?
这个展厅里面竟然还有一个这样奢华的宴会厅,她好像有些知道了。
外面的展子不会是虚晃一枪吧,实际上就是要人在宴会厅里聚集,眼神不着痕迹的扫过四周。
果然,那些有名有姓的果然都隐隐往这边走了。
她甚至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侧影。
眯了眯眼睛,上次在化妆间碰见过的李心心?
转眼间她的身影就被人群淹没,自己也被江轻带着目标明确的前往另一侧的休息区。
她尽职尽责的依偎在男人身边,高挑的身形在江轻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纤细,盈盈一握的腰上随意搭着一只手。
跟着学长走进宴会厅的江檀直直地注视着两人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才低头看向身边的学长说些什么。
已经在白城大学读到大三的张弛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他压低声音和身边的少年说:“你不会真的和传闻中一样,喜欢那女人吧?”
深蓝色的眼眸一顿,江檀停了几秒钟似乎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
拿着酒杯的说微微凝滞,垂眸避来学长的目光,仰头喝了一口:“不是你想的那样。”
少年才刚满成年,但是身量已经比很多成年人都高,再加上天生的好骨架,那张脸更是生的精致帅气。
即便他只是一个刚被白江认回来,不太受重视没有实权的小少爷,宴会厅中也有不少暗中看过来的视线。
他说:“这不是我现在能考虑的事情。”
现在的他还一无所有,应该抓住一切往上爬的机会,争取早日彻底脱离江家。
而……林清河,她现在跟在江轻身边,似乎也并不是旁人猜想的那样如履薄冰。
不然也不会每次和江轻出去之后,还一副懒散自在的样子,出来图书馆放松看书。
自己之前的忧虑好像才是自作多情。
张弛看着少年的表情,自然的闭上了嘴巴,身为张家的二少爷,就算他们家世比不过平江。
在白城也称得上是地头蛇了。
自然不会这么没有眼色,再说这江檀可是他好不容易挖到的宝,当然要赶紧往自己这边拉。
不然白江那有眼无珠的父母过来仗着亲情要人怎么办?
还是先打好掩护,好好干出成绩,到时候就算是他们过来要人,江檀早就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
自然就不会跟他们走了。
在这一刻张弛甚至缺德的想,就让那对夫妻的白莲花女儿长点能力,别让他们来霍霍自己的好苗子。
越想越兴奋的张弛拍了拍身边的少年,带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走!别喝你的白水了,我们要去拉赞助了兄弟!”
被江轻带着从展厅的休息区换了个位置,来到宴会厅的休息区,林清河有些茫然的看了闭着眼睛的男人一眼。
他脸上一贯地笑意不见了,此时撑着脑袋似乎有些不适。
他们现在的位置也是江轻带着来的,在宴会厅休息区的最里面,有一道屏风半挡着。
不注意看,别人是看不清这里面的。
林清河在心里挣扎了一下,在江轻似乎心情不是很好的时候,上去主动打扰他是十分不理智的行为。
但是……
一向看起来似乎非常强大,没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变了脸色的江轻,现在似乎有些微妙的……
林清河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有些微妙的脆弱?
她默默的往旁边挪了一点,在江轻眼风扫过来的时候,只是很温柔的笑着说:“老板,现在按摩服务,有需要的吗?”
江轻的黑眸沉沉的看了她一会儿,在林清河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的时候。
忽然动了。
没有按照女人的示意背过身去,他突然朝她靠近,在林清河以为这会是一个吻的时侯。
男人眼神顺着她的眼睛吹落下去,仰头枕在她的腿上。
林清河手指有些发僵的看着躺在腿上的男人,不知为何心里生出几分慌乱。
俊朗的眉眼轻轻闭合,他从喉中发出一声疑问:“嗯?”
他似乎想起什么,忽然配合着说道:“需要。”
忽然惊醒的林清河看向他,定了定神,纤细的手指轻轻的落在他的头上,立马抛开那些四处飞散的心思。
专注的干起活来。
这段时间她是看明白了,江轻这个人根本就不需要什么为他长面子,撑场子的女伴。
也不需要能够讨其他人欢心,给他带来利益的女人。
而是聪明的摆件,如果这个摆件能够在不惹麻烦的同时,让他心情舒畅的话就更好了。
他以此来让自己看着,不那么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在用一种很聪明的手法,让自己伪装成正常人,然后被人触碰到逆鳞的时侯,陡然暴露出真面目。
她的手在江轻的头上缓缓动作,明显感觉到男人的呼吸在逐渐平稳,她的手也越来越慢。
这些信息都是江轻透露出来的,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屑于掩饰。
她忽然生出了好奇心了。
倒底在这里遇到了什么,或者是看到了什么人,竟然会让一个不太正常城府极深的人,露出这样脆弱的面孔。
是童年阴影?
还是看到了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
来到休息区的李心心喝了口水,坐了下来,她所在的位置距离两人并不是很远。
在对面面容姣好精致的女人看过来的时候,有些犹豫的问:“程诗云,你刚才说江轻是你的未婚夫?”
女人带着轻愁的脸庞茫然的看向李心心,李心心是她的大学同学,在学校时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
“哪里是什么未婚夫,他都不要我了,早就不作数了。”女人撑着脸手中拿着一杯酒晃荡着,却兴致缺缺。
嗯……李心心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她。
直觉这个大学同学似乎有点不太对劲,看了看面前即便是坐在这里,也带着一股我见犹怜味儿的女人。
又看向休息区最里面,举止亲密的江轻林清河两人,如果真的如同程诗云所说,江轻是她的未婚夫。
那他现在的所做所为又给出轨有什么区别。
李心心咬咬牙,刚要开口,起身去拿甜点的女人动作倏地僵住。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刚刚面对着自己冰冷的像一根木头,一块寒冰,站都不屑于和她站在一起的男人。
此时和另一个女人,如此……如此亲密的靠在一起。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袭来,江轻平日里恨不得洁癖的方圆十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呼吸。
两人相处的时候,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自己有多脏一样。
现在……现在竟然就这样,悠闲的,毫无芥蒂的躺在另一个女人的腿上,露出这样一副脆弱柔软的模样给谁看呢。
给那个女人看吗?
她知道你其实是一个心理有问题,手段狠辣内心阴暗的变态吗!?
狠狠的出了一口气,程诗云在李心心担忧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声音冷硬的问:“那个婊……女人是谁?!”
被她忽然变了调的声音吓了一跳,李心心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手指收紧,果然程诗云和大学的时候变了好多。
现在这个眼神发直带着血丝的女人,倒底是经历了什么?
似乎是发现了她探究的视线,程诗云顿了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转眼间又恢复到之前那副柔弱美丽模样。
她眼中含着悲伤:“心心,你就告诉我吧,那个抢走轻哥哥的女人到底是谁?”
强忍着心中的怪异,李心心犹豫的回道:“她应该是林清河。”
紧接着又补充道:“最近咱们这儿的人都知道,就只有林清河能接近江总。”
指甲瞬间刺入掌心,程诗云强撑着笑:“是……是吗?”
宴会结束之后,疲惫的回到家的林清河,收到了两个消息。
一个是李心心发来的,短信中说有一个奇怪的女人自称是江轻的未婚妻,向她打听了自己的消息,让她小心点。
戳着屏幕的手指一顿,她浅淡的瞳孔中闪过莫名的神色。
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江轻都有未婚妻了,那江父江母把女儿介绍给他的举动,不是和你难评了吗?
这件事有待考虑。
第二则消息就是有一个女人约她明天下午在楼下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看着上面写着“我能帮你解决你最苦恼的问题”的时候,眼神动了动。
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前一封李心心的短信,回了条谢谢之后,立即打了个电话给江轻。
废话,她看着莫名在自己家茶几上承载着第二条信息的信封,不管那女人想给自己画多大的饼,她都恶心的不想吃。
这股高高在上的恐吓的味道,让林清河决定把这东西直接扔给江轻,自己解决。
毕竟这女人听起来像是江轻的……情债?
反正自己这段时间的收入,也差不多够还债了,接下来只要认真的攻略江檀就好了。
耳边传来接通声音的一瞬间,她便开口说:“江轻。你快让人来接我,我这里出了点事儿。”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林清河只能从听筒中轻微的呼吸声来判断,对面的人还在听。
“喂?江总?老板?江轻?”她忍不住多问了几句:“不用太麻烦,就给我找个安全点的酒店就可以了。”
反正这个被陌生人随便进出过的家,她是待不下去了。
在事情彻底解决之前,她决定就住在酒店好了,当然费用要江轻给自己报销。
对面的男人终于开口了,似乎传来了衣料摩擦和开门的声音。
一道平静的声音轻轻的从对面传来:“你等我,我马上就到。”
电话这头的林清河彻底顿住,唰的把手机拿下来看了一眼,通话界面上硕大的江檀两个字砸在她的头上。
完了,完了完了。
刚刚她在对她刚刚成年的攻略对象气说什么呢?
过来接自己?
天呐,自己和江檀现在顶多只算得上是朋友,这话一处不会认为自己很莫名奇妙吧?
听着对面似乎在下楼的声音,她顿时结结巴巴的说:“江……江檀?”
“嗯?我在。”对面传来少年一如既往冷静的声音,他的声音在下楼中显得有些急促:“我马上就来了,你等我。”
这人也实在是太实诚了,都重生了,对一个朋友还这么好。
但是这件事她确实需要找到江轻解决才行,而且江檀现在只是一个刚刚回江家的小可怜,哪有地方给自己住。
连忙说:“不,不用了,我是不下心打错了电话,这么晚了你先休息吧。”
少年下楼的速度暗暗加快,声音竭力维持着平静:“我现在距离你比较近,而且江轻现在不一定有时间接你电话。”
电话这头的林清河眨了眨眼,叹了口气,其实她自己我可以出去住的,就是想让江轻给自己报销罢了。
早知道还不如自己直接出去,明天再找脸江轻则是一样的呢。
江檀的话很坚持,她没太好意思在拒绝下去。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挂断电话,她听着从手机里传来略显急促的喘息声,猛然想到江檀这个时候应该是该不会开车的。
也没有车。
下意识张口:“你慢点走,我……我这里应该也不太严重。”
确切的是今天晚上起码是安全的,得等到明天自己去过爽约了,不知道那头的女人会不会生气的半夜跑过来家里找她掰头。
“嗯。”
深蓝色的眼睛望着不远处的车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到她有可能出事,心跳会猛然一滞。
即便女人要找的不是他,他也想要立刻去到林清河面前,亲眼确认她是不是还好。
自己重新搬出的住址确实和林清河家离得很近,按照短信中的地址,他只过了十来分钟就进了林清河家的小区。
在按响她家门铃的时候,他猛然看见自己身上的睡衣。
忘记换衣服了……
听见门前和手机中同时传来的门铃声,少年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开门,我到了。”
门咔嚓一下打开,同样傻傻的维持着接电话姿势的两人互相对视了几秒钟,还是林清河率先回过神。
有些慌乱的掐断电话,在耳边不断起伏的呼吸声也同时消失。
勾唇道:“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