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就有一队人马趁着夜色快马加鞭前往边境调查。
安静的小巷内,院内早就已经恢复了平静,门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枯站在门前的男人望着林清河离开的方向一言不发。
只是垂下的手臂上隐隐冒出的青筋和那双逐渐泛红的眼睛,反映着他的内心没有表面上的平静。
脑海中一边是少女不自觉对他露出可爱专注的表情,以及还是小乞儿时那双茫然但清澈的双眼。
一边是从几年前就追随自己的章闻,少年人真诚勇敢,在军中也是有勇有谋称的上号的人物,他一直是自己心中的下一任接班人选。
但是……
清河和章闻他们是什么时候,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在一起的……
心烦意乱地想要将刚刚两人对视的画面剔除脑海,直到天微微亮了,周围的院内有人出门活动的声音,他才如梦初醒。
这一切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他现在就要去好好调查一番这段时间,在清河身上发生的事情。
紧咬着牙关,他克制地维持着自己的尊严,压抑住在这里等待少女出现的冲动,拖着湿淋淋的衣袍黯然转身。
一向张扬的发丝无力地黏在背后,原本气宇轩昂的人似乎在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
直到他消失在巷子中,这座安静了一晚上的小院才悄然那打开门,阿婆先是从门缝中看了一眼,确认人是真的走了。
才松了一口气,回身和靠在窗边的少女说:“姑娘,将军他已经走了,您看今日是有什么安排?”
昨夜一直没有听到的脚步声在刚才逐渐远去,一夜未睡的少女懒散地靠在窗边,若有所思望着窗外雨打芭蕉的景象。
半晌才飘忽地回道:“今日?”
“今日没什么安排,就在家中休息一天吧。”
她说这话时没有什么表情,未被遮掩住的脸颊就这样暴露在晨光中,带着一丝清远淡漠。
就像是从画中跑出来的人似的。
阿婆不敢多看,低低应了一声,也没有多问,昨日在院中她也听到了些许对话,心中说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
不过姑娘终归是自己的雇主,自己自然还是要为她着想的。
这样想着,她不免好奇地问了一句:“姑娘,那之后若是将军来……”
闭着眼感受着浮在面上的清风,雨后的清晨总是带着令人舒适的湿润,不假思索地开口:“今日不管是谁来都不接待,三日后再说。”
接什么接,她攻略对象都没了,完全是在打白工就算了,还摊上的是这么一个虐文男主。
佛了。
她拒绝去想自己要是再攻略宁钰会发生什么虐身虐心的惨无人道行为,毕竟自己还没见过宁府的老夫人,一般套路中,这可是大BOSS。
吐了口气,尽量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个男人。
攻略嘛,都是以真心换真心的活计,她不敢说爱得很深,起码也是动过和他在一起的念头的。
不过现在倒是已经清醒过来,男人什么时候都有,自己的性命可只有这一条。
珍惜生命,远离虐文男主。
她在心里给被拖下去的玉成点了蜡。
随后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章闻,托在腮边的手不自觉停了下来,少年清朗中带着天然的矜骄,让人忍不住想到就心情好上不少。
章闻的形象逐渐变化成了一个大型边牧的形象,聪明帅气,还会提供情绪价值。
微微叹了口气,他真的很好。
少年声音中逐渐带上的羞涩,以及因为自己不断起伏的情绪,为了让自己开心可以尝试他不喜欢的东西……
深吸了一口气,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句。
系统你不做人啊?!
越想感觉自己越渣了怎么办,不能给他一个未来,却还是不自觉想要靠近。
门外忽然传来两声轻叩,阿婆犹豫地看了眼窗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的少女,起身去开门。
是将军府的小厮。
满面笑容地递过来一个木盒以及请柬,恭敬不失傲然地说:“这是将军吩咐送来的,不知清河姑娘可在。”
不着痕迹地避开阿婆伸过来的手,撑着脖子往里面看,显然是希望林清河能够亲自来接。
带着笑移了移身子,挡住了小厮的视线,阿婆眼中的笑意淡了些:“姑娘吩咐这几日都不见客,我也不好自作主张,这就谢过将军的好意了。”
说完便在小厮惊怒的眼神中关门。
“等等!”门缝被一只脚抵住了:“这可是将军亲口吩咐的!”
阿婆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自家那口子结婚之前想要讨好自己可是什么手段都是使出来了,不过是一盒子糕点。
我老头子还亲手做呢。
这样想着也不再客气,稍稍打开了一点,对着面色含怒的小厮道:“不过是糕饼,我们姑娘自己买不到吗?即便你是将军府也不能随便硬闯民宅。”
“放手,再不放手我喊人!”
有人看热闹似地偷偷从门口假装路过,经过时放慢了脚步,就想听听林姑娘这里还有什么八卦。
可别说,自从姑娘搬过来之后,他们这清冷的巷子也着实热闹了不少。
林姑娘这样有名,他们也跟着沾光不是。
这一听就心头冒了火气,这将军之前自己三天两头往这里跑,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心里也是真地祝福林姑娘的。
可是这没多久就出了一个玉成公主,悄声无息地消失了这么长时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如今还有脸过来高高在上的献殷勤。
莫不是看我们林姑娘好欺负?!
这人越想越不是滋味,转个也不装了,往这边走过来:“哎哎哎,我说是谁呢,一大早在人家门口吵吵嚷嚷的?”
“让大家看看,是哪个府上的这么不讲究的?!”
说着就上手将小厮扒开,让大家都看看。
那小厮大概也没想到有这一出,一时间涨红了脸,你你你了半天就是说不出话。
最后只好一甩袖子脚步匆匆掩面而逃。